华严瀑布（1908年）
（一）
湖水深且碧，波静敛微白。
东注落为泷 ₍₁₎ ，高悬一千尺。
1、【泷】急流，湍急的河流。唐元结《矣欠乃曲》：“下泷船似入深渊，上泷船似欲升天。”
（二）
矫若天龙垂，倒挂玲珑石。
飞沫惊四筵，无语万山碧。
（三）
仰瞻接奔雷，俯视迷霾雾。
回首觅归途，夕阳满红树。
（四）
少女曳朱裙，掩面声凄恻。
自惜倾城姿，不及君颜色。
（五）
列峰颦修眉，湖水漾横波。
时垂百丈泪，敢问意如何。
（六）
死者浴中流，吊者来九州 ₍₁₎ 。
可怜千万辈，零落卧荒丘。
1、【九州】古代中国分为九州。后即以此为中国的代称。“吊者来九州”是诗人自况。
（七）
日拥千人观，不解与君语。
空谷秘幽泉 ₍₁₎ ，知音复几许。
1、【空谷】犹言深谷。《诗经·小雅·白驹》：“皎皎白驹，在彼空谷。”
（八）
我欲图君归，虚室生颜色 ₍₁₎ 。
画形难为声，置笔泪沾臆 ₍₂₎ 。
1、【虚室】室指心房。《庄子·人间世》：“瞻彼阕者，虚室生白，吉祥止止。”
2、【臆】本作月乙，胸骨，当胸之处。晋陆机《演连珠五十首之二十九》：“抚臆论心。”
【本事】华严瀑布是日本枥木县内日光山中的一大胜景，号称“日光四十八瀑”中的翘楚。发源于中禅寺湖，高约百米，宽约十余米，顺岩壁飞湍直泻而下，喧豗如雷，冬季则又为一大冰瀑，百丈晶莹峭然屹立，是日本三大瀑布之一。过去，因常有厌世者在此投湖轻生自杀。故又被人称之为“死之瀑”。1908年秋， 陈独秀由日本回国度假，临行前游览了日光山，观赏了瀑布胜景，满怀抑郁，愁绪万千，彷徨彳亍（音翅驻），于是作《华严瀑布》诗十四首。苏曼殊称誉：“华严瀑布在日光山，蓬瀛绝胜处也。仲子曾作《华严瀑布诗》十有四章，词况丽瞻。”（见《画跋》，《苏曼殊全集》第一卷，第146页），1911年2月19日上海《民立报》为之刊发八首，编辑王无生亦在其专栏《小奢摩室诗话》称：“仲甫近诗，前已录于诗话，近又以其庚戌以后诗稿见寄，内有游日本华严泷五绝十余首，思想绝高，胎息亦厚，兹录数作如下云。”所佚六首尚待搜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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