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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剧《双枰记》——献给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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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曹趁 于 2022-4-5 21:53 编辑

         

●以下内容来自「话剧九人」微信公众号


一、主创:话剧九人

       话剧九人是一支由北京大学校友创立、拥有丰富创造力与高口碑的青年戏剧团队。



二、简介:
   
       民国二十二年春,南京江宁。

       狱中的程无右明日就要被开庭审判,友人卢泊安深夜来访,为他带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辩护律师、昔日故交郎世飖。三人少年时曾是无话不谈的知己、棋友和对手,却在二十年间彼此疏离反目。

       这一场特殊的辩护能否继续?棋盘之上,胜负难断;暗室幽微,火光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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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双枰记》的故事发生在一九三三年的南京。在这里,革命者程无右被控犯有“危害民国罪”,依法或将被判处死刑。生死未卜,程无右却骂跑了无数辩护律师,卢泊安只好请故交郎世飖出面一试——他们要为当年北大的文科学长争一条生路。

       本剧的三位主角,程无右、郎世飖、卢泊安,无不有过天真勇敢的青年时。他们也曾发下宏愿,梦想建得一座自由平等的新世界。二十年时局翻覆,见证了他们同仇敌忾、直面黑暗的默契之谊,却也促成了彼此观念的演化分流、友情的疏离割裂。《双枰记》所述江宁地方看守所的一夜,既是三人智识与立场的角力,更是他们情感与回忆的缠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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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双枰记》中的三位主人公程无右、郎世飖、卢泊安相识于南京夫子庙的冯氏棋摊。他们是相似的人,一样理想主义,一样相信讨论的力量,一样执着找寻救国之路。他们在少年时因共同的目标携手踏上征程,办报办学,破旧立新,走过风刀霜剑的二十年。

       但在山河破碎、风雨飘摇的动荡岁月里,救国图存不是《四张机》中理想化的探讨,而是背负着希望与生命的探索,是在每一个直指要害的选择中回答:在无人领路的乱世,我们要如何破局?

       面对是非对错,是保持迟疑与困惑,还是坚持自我?

       面对横亘于前的障碍,是徐徐图之,还是除恶务尽?

       面对不甚理想的现实,是划清界限,还是躬身入局?

       面对国法与人情的冲突,是坚持国法不避亲,还是盼望着法外容情?

      面对生命与信仰的抉择,是头破血流抗争到底,还是以退为进保存火种?

       有着共同理想的程、郎、卢,在具体的选择面前,有着各自的信仰与答案。他们分享共同的理想,却因信仰的不同渐行渐远。狱中一夜,程、郎、卢这三位暌别多年的友人终于见面,解困纾难之际,他们也面临着道义与友谊、世俗与理想的抉择。三人的往来交锋中,有的是志同而道不合的激烈碰撞,更是好友生机渺茫,仍愿尽力一搏的惺惺相惜。

       狱中一夜的交锋,正是君子和而不同的绝佳注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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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的问题、思想的问题,是民国那个年代最根本的问题。程郎等人四下奔走、振臂高呼,为的就是换取民众的觉醒。

       《双枰记》讲述革命者面对生命与信仰的抉择,也体察乱世中小人物的艰辛与执着,看见他们面对变局时的不解与麻木,他们不再被符号所替代,而是生动鲜活的个体。

       1919年的看客不懂强权为什么要反对,1930年的听众也不懂三个保全背后的血泪牺牲,他们只是质朴勤劳却吃不饱饭的劳苦民众,满心只想着怎么养活自己,怎么养活家人。

       人人皆觉醒,则革命事竟成。

       可是思想启蒙,改造新人,远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好在只要有人播撒种子,就终会有开出花的那一天,哪怕只是坟头零星的几朵,也能给人以希望。

       《双枰记》中的众人走出了象牙塔,出了研究室,让理想和赤子之心与现实正面碰撞。世事多崎路,这样的碰撞无疑是惨烈的,《双枰记》中那个关于知己,关乎信仰,也关照家国命运的故事也在这样的碰撞中徐徐展开,让人不禁感慨历史的厚重。



三、角色

程无右 (陈独秀)/ 杨楠 饰
一枝独秀,无出其右。
性格狷急,好为专断,天生的“反对派”。

郎世飖 (章士钊)/ 张巍 饰
谨慎敏感,深情多虑,擅逻辑辩理。

卢泊安 (胡适之)/ 包凯华 饰
豁达浪漫,棱角圆融,试图靠学问拯救政治。


               山河未能收拾了,少年鬓先暗;
               前路不必逢知己,故园春正深。

               人生交契无老少,
               论交何必先同调。



四、原型:

       1932年10月,陈独秀因被叛徒出卖第五次被捕入狱。国民党将陈独秀羁押在南京江宁看守所,随后移交司法机关,拟参照牛兰案办理。陈独秀命悬一线,蔡元培、胡适、柳亚子、林语堂、蒋梦麟、周作人等人纷纷奔走营救。1933年4月14日,南京江宁地方法院第二刑事审判庭公开审理陈独秀危害民国案,章士钊、彭望邺、吴之屏律师为之辩护。


(1)青年陈独秀在金陵     鹊衔巢,少年老

       在《双枰记》的设定之中,除了他办报、执教、成新旧之争的北平,南京这座城市也是程无右生命历程里的重要一站。民国二年(1903),夫子庙街口的冯氏棋摊上,他与挚友卢泊安、郎世飖因棋而识;二十年后的民国二十二年(1933),三人在金陵城西南的江宁看守所久别重逢、坐狱敲棋,为的正是身陷囹圄、即将受审于此的程无右身家性命之忧。

       那么,历史现实里的陈独秀,同南京又有什么样的不解之缘呢?在《实庵自传》里,他回忆了自己少年时泊船江陵、乡试赶考的一段往事:

       “……有一件事给我的印象最深。考头场时,看见一位徐州的大胖子,一条大辫子盘在头顶上,全身一丝不挂,脚踏一双破鞋,手里捧着试卷,在如火的长巷中走来走去,走着走着,上下大小脑袋左右摇晃着,拖长着怪声念他那得意的文章,念到最得意处,用力把大腿一拍,翘起大拇指叫道:『好!今科必中!”

       “这位『今科必中』的先生,使我看呆了一两个钟头。在这一两个钟头当中,我并非尽看他,乃是由他联想到所有考生的怪现状;由那些怪现状联想到这班动物得了志,国家和人民要如何遭殃;因此又联想到所谓抡才大典,简直是隔几年把这班猴子、狗熊搬出来开一次动物展览会;因此又联想到国家一切制度,恐怕都有如此这般的毛病;因此最后感觉到梁启超那班人们在《时务报》上说的话是有些道理呀!这便是我由选学妖孽转变到康、梁派之最大动机。一两个钟头的冥想,决定了我个人往后十几年的行动。我此次乡试,本来很勉强,不料其结果却对于我意外有益!”

       这一趟金陵之行,少年陈独秀观在眼里的,除了奇热的天气,「仪凤门那样高大的城门」,作为「城厢内外唯一的交通工具」、跑起路来「一串铃铛上的丁令当郎声,和四个小蹄子的得得声响应和着」的小驴子,更有科举选学的弊病荒唐。1905年秋,对传统仕途大失所望的他,在离南京几十公里的安徽芜湖同柏文蔚等人共建秘密结社「岳王会」,自任会长,运筹反清大计。

       1913年(民国二年)6月,陈独秀倒袁不成,偕妻高君曼,与柏文蔚一家自安庆迁南京,两家在城南同院而居,每日自中华门一带登舟去岸、沿秦淮河泛至府城桥下纳凉,夜深方归。《双枰记》的故事里,程无右与卢、郎二人于民国二年萍水相逢、坐弈相识,竟成一生挚友,正与这一段史实的时间线相合。


(2)青年陈独秀与章士钊     钊与陈君总角旧交

       历史上,陈独秀同章士钊的「总角旧交」也正始于南京,时间却还早上十年——1902年3月,在好友汪希颜的引介下,21岁的章士钊结识了23岁的「皖城志士」陈独秀。

       风云际会,时代漩涡里的二人不久即有了患难与共的机会——翌年春,留日中国学生发起拒俄运动、组织义勇军,陈独秀遂于安庆藏书楼内发表演讲,慷慨陈词,遥相响应。时任《苏报》主笔章士钊将陈独秀的演说词全文刊载,引来公共租界工部局上门查封,是为震惊全国的《苏报》案。后为避清廷通缉,陈独秀亦自安庆来沪,同章士钊一道办报。二十年后,章士钊如是忆道:

       “独秀东游不得意,返于沪,与愚及沧州张溥泉。南康谢继石共立《国民日日报》。吾两人蛰居昌寿里之僻楼,对掌辞笔,足不出户,兴居无节,头面不洗,衣敝无以易,并亦不浣。一日晨起,愚见其黑色袒衣,白物星星,密不可计。愚骇然曰:「仲甫,是何物耶?」独秀徐徐自视,平然答曰:「虱耳。」其苦行类如此。”

       两个青年报人同吃同住,竟将《国民日日报》办得风生水起,时人乃有「《苏报》第二」之谓。好景不长,《国民日日报》又遭地方政府查禁,于12月初被迫停刊。1941年5月,章士钊忆起那段少年办报的日子,赋诗怀之曰:

               我与陈仲子,日期大义倡。
               国民既风偃,字字挟严霜。
               格式多创作,不愧新闻纲。
               当年文字友,光气莽陆梁。

       从《国民日日报》,到陈独秀与同乡共办、章士钊在背后鼎力支持的《安徽俗话报》,再到《甲寅》《青年杂志》《新青年》,报业自始至终都是二人青年时代珍贵的共有记忆——这一设定也延续进了《双枰记》的故事里。


(3)青年陈独秀与胡适     为君风露立中宵

       与正史不同的是,《双枰记》藉由一局棋,让卢泊安也加入了两位青年报人的回忆之旅。胡适与陈独秀虽是安徽同乡,二人相识,实则始自《青年杂志》时期的约稿。时至1917年元月,陈独秀向胡适去信:

       “蔡孑民先生已接北京总长之任,为约弟为文科学长,北荐兄下以代。此时无人,弟暂充乏。孑民先生盼足下早日回国,即不愿任学长,校中哲学、文学教授俱乏上选,足下来此亦可担任。学长月薪三百元,重要教授亦有此数。《甲寅》准于二月间可以出版,秋桐兄不日谅有函与足下,《青年》、《甲寅》均求足下为文。足下回国必甚忙迫,事畜之资可勿顾虑,他处有约者倘无深交,可不必应之。中国社会可与共事之人,实不易得。恃在神交颇契,故敢直率陈之。”

       剧中,与程、郎早已是旧相识的卢泊安留学归国,即像正史中的胡适一样,与程无右、求三野等一干北大同僚掀起了轰轰烈烈的新文化运动。《四张机》的故事,即发生于这一时期。


(4)青年陈独秀在狱中     出了研究室就入监狱

       陈独秀一生中,被捕入狱前后计五次,监押的时间计达五年以上。《双枰记》里的程无右亦复如是——用卢泊安的话说,「中华民国的发展史,就是他程无右的一部营救史。」除了1933年受审江宁,1919年程无右的第二次被捕也以回忆的方式出现在了《双枰记》里——《四张机》故事落幕后一个月,这位「五四」运动的「总司令」因在新世界散发《北京市民宣言》传单被囚三个月之久,九月间方获释。

       陈独秀身陷囹圄的三个月间,狱外,安徽协会、学生联合会、国民大会、江苏省教育会、全国校友会、工业协会等社会团体纷纷请释陈独秀;《晨报》《北京日报》《民国日报》《时报》《申报》《时事新报》等新闻媒体亦持续关注事态变化,即时披露各方消息。如《民国日报》1919年6月23日第3版第1张的报道提及了「凡因独秀事件之往来电报,概被电局扣留」一事,其中即包括李大钊等北大教员致章士钊的信函:

       “……北京李大钊君十九日致本埠章行严君快函曰:前大学同人曾以钊名致电先生在沪设法援救已一周矣,竟无回电。或者电局扣留,亦不可知云云。而章行严君绝未接受此电,在京之商君一涵亦因此事有电与行严君,行严君亦未接到。……”

       此时的章士钊已历任肇庆军务院秘书长、两广都督司令部秘书长、护法军政府秘书长、国会议员等职,于律、政、商、学、报等界俱有能为。他闻讯致电函于王克敏、代总理龚心湛等政府要员,请释陈独秀。在致龚代总理函中,章士钊写道:

       “……钊与陈君总角旧交,同岑大学,于其人品行谊知之甚深。敢保无他,愿为左证。……”

       胡适也不曾闲着。他不但致信张东荪等,奔走营救,还在《每周评论》上接连发表了一系列「随感录」:

       “你们要知道陈独秀的人格吗?请再读他在《每周评论》第25号里的一条随感录:「我们青年要立志出了研究室就入监狱,出了监狱就入研究室,这才是人生最高尚优美的生活。从这两处发生的文明,才是真文明,才是有生命有价值的文明。”

       “《每周评论》第25号里,我的朋友陈独秀引我的话「爱情的代价是痛苦,爱情的方法是要忍得住痛苦。」他又加上一条评语道:「你我看不但爱情如此,爱国爱公理也都如此。」这几句话出版后的第三日,他就被北京军警捉去了,现在已有半个多月,他还在警察厅里。我们对他要说的话是:「爱国爱公理的报酬是痛苦,爱国爱公理的条件是要忍得住痛苦。」”


(5)陈独秀又双叒叕在狱中

       民国二十二年十月十五、十六日,陈独秀等十一名共产党人在上海公共租界及法租界陆续被捕,十七日晨押解江苏高等法院第二分院,经捕房律师陈述破案经过,依据危害民国紧急治罪法第二条第二款及同法第六条起诉。其中陈独秀、彭述之二人先被交押于军部军法司监狱。上海学术界领袖蔡元培、杨杏佛、柳亚子、林语堂等随即致电南京中央党部、国民政府:

“南京中央党部、国民政府钧鉴:

       闻陈独秀,于卧病中被捕解京,甚为系念。此君早岁提倡革命,曾与张溥泉、章行严,办国民日报于上海,光复后,复佐柏烈武治皖有功,而五四运动时期,鼓吹新文化,对于国民革命,尤有间接之助,此非个人恩怨之私所可抹杀者也。不幸以政治主张之差异,遂致背道而驰,……伏望矜怜耆旧,爱惜人才,特宽两观之诛,开其自新之路,学术幸甚,文化幸甚,临电不胜皇恐待命之至。”

       蒋介石对此案极其注意。迫于各界压力,他于10月24日的中央谈话会后致电南京,谓陈独秀等系危害民国罪,应交法院审判以重司法尊严。

       因此案与牛兰夫妇(第三国际东方局代表,于1930年来到上海,指导中国共产党工作;1931年6月被公共租界工部局逮捕后移交江苏高等法院审理;1932年8月19日被江苏高院刑一庭以危害民国罪判处无期徒刑)一案逮捕手续、情形、案由均相同,故终仍决由江苏高院组织临时庭审理。陈、彭遂被押送江宁地方法院看管。《晨报》1932年10月27日第3版报道了陈独秀的在押形状:

       “……陈态度安静,手携党义书数本,……陈等至江宁看守所,由所长龚宽送主犯人病室二号房(即前牛兰所居室),室中置行军床洗面架案凳等,颇为清洁,光线亦好,陈语记者:余二十年未至京,今道路房屋已大改变。记者询陈开庭时是否请律师代辩,陈答无钱,刻尚未定,并谓此非法乃政治问题。”

       阔别金陵数十载的陈独秀,兀自感慨着这座城市的变化。与此同时,狱外世界,一场营救正在展开。《申报》1932年10月25日第4版报道了「胡适等电蔡元培,请就近营救陈独秀」。《晨报》1932年10月26日第4版对此亦有报道,并补充曰「律师界章士钊、张耀曾、董康、郑毓秀均愿任陈辩护」。



五、细节与典故

(1)《伯牙摔琴》

       剧中有一段年轻时候的剧情闪回。1918年北平,郎世飖与卢泊安分开,程无右未能来送别。这时卢泊安点了一段大鼓,大鼓唱词源自《伯牙摔琴》。

       典故中的俞伯牙与钟子期是一对千古传诵的至交典范,俞伯牙善于演奏,钟子期善于欣赏,这就是“知音”一词的由来。

       两人分别之后,不料钟子期因病亡故。俞伯牙悲痛万分,认为知音已死,天下再不会有人像钟子期一样能体会他演奏的意境,所以将琴摔碎,以示终生不再弹琴。

       剧中所选段落,唱的正是“他二人分手太急未得细谈论,约会了汉阳相会,再等来春。”俞伯牙再没有等到钟子期,而戏中人此去一别,再见已是十几年后的牢狱之中。人生变幻,莫不如是。

(2)《击鼓骂曹》

      在邵玉筝的回忆段落中,求三野出殡那场戏令人难抑泪意。面对军警的驱逐,目睹众人的坚持,邵玉筝唱了一段大鼓以表心情。

       这段唱词来自《击鼓骂曹》,取材于《三国演义》第23回“弥正平祼衣骂贼”,故事叙述名士祢衡被孔融推荐给曹操,曹对其轻慢,用鼓吏来羞辱他。祢衡当着满朝文武大骂曹操,并借击鼓发泄。

     《击鼓骂曹》充分表现了祢衡的高傲性格、不屈威武,刻画了名士形象。剧中邵玉筝唱的两句是“好可叹冰心铁胆奇男子,烈性狂傲一命丧残生”,仿佛是在说命丧黄泉的求三野,其实又暗中指向程无右的命运。

(3)《虞美人 · 听雨》

     《双枰记》的结尾设计饱含力量。随着书序一字一字念出,程无右笔下千钧,光影中跑动的仿佛是万千世相。而当一切归于平静,风中飘来了小寒清澈的歌声: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

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

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

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这一段唱词完整来源于宋代词人蒋捷的《虞美人·听雨》,这首词以“听雨”为媒介,描写了少年、壮年和晚年的不同感受,跌宕回旋。蒋捷生于乱世,这首词也是他对于忧患半生的感慨,用在全剧结尾再恰当不过。

(4)曳尾于涂

       庄子钓于濮水,楚王使大夫二人往先焉,曰:“愿以境内累矣!”
       庄子持竿不顾,曰:“吾闻楚有神龟,死已三千岁矣,王巾笥而藏之庙堂之上。此龟者,宁其死为留骨而贵,宁其生而曳尾涂中乎?” 二大夫曰:“宁生而曳尾涂中。”庄子曰:“往矣!吾将曳尾于涂中。”

                                       ——《庄子·秋水》节选

       这是庄子在《秋水》这篇文章里讲的一个故事,表达了他崇尚自然、清心无为的思想。他对自己所处的战国乱世,有着清醒而独到的认识,因此宁愿苟活享受自由,也不愿为一时的尊贵受到约束或让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胁。后来“曳尾涂中”或“曳尾于涂”,就常用来比喻与其显身扬名于庙堂之上而毁身灭性,不如过贫贱的隐居生活而得逍遥全身。

(5)程婴杵臼,月照西乡,吾与足下分任之。

       程婴、杵臼、月照、西乡是四个人的名字。

       程婴和公孙杵臼都是春秋时的晋国人,同为晋国赵朔的门客。后来晋王处死赵朔一家,赵家一小老婆幸存生下遗腹子。为保这孩子,程婴和杵臼商量:杵臼带着另一个假的去躲起来,程婴假装为获取赏金向官府举报。由此而抓住杵臼和假的遗腹子杀了。程婴带着赵家遗子生活下来。直到晋王为赵家评反昭雪,此时赵家遗腹子名为赵武。程婴为报公孙杵臼而自杀。

       月照是明治维新时期的和尚,西乡是指明治维新的大臣西乡隆盛。二人都主张推翻幕府统治。勤王的革命行动失败后,二人在西南萨摩海边投海自尽,月照圆寂,西乡存活。后来西乡隆盛辅佐明治成就维新大业,成为明治三杰之一。

       出处:梁启超《谭嗣同传》:“不有行者,无以图将来; 不有死者,无以酬圣主。今南海之生死未可ト,程婴杵白,月照西乡,吾与足下分任之。”


●以下内容来自网络


六、台词

       “相余三人,劳碌半生,多不可解。又恐天下不假年,欲效张岱墓志铭为此书做序:壮岁喜功名,实则既不能识人,又不能察势,直意孤行,至多方树敌。或又书生掌兵,时常自苦夺利争名,技不如人。或又才华满腹而无一专精,学书不成,学仕不成,学文章不成,学稻粱谋亦不成。遥思往事,是报人,是学人,是党人,是烂柯人也已矣。唯有身入光中、影中、棋中、局中,方知曳尾于涂,非困于一己之胜负。局中虽有黑白,救国却无定法,所依凭者唯胸中灯烛一点,展转相环,旋转飞覆,而灯不倾灭。”

                                                    ——程无右独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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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世飖:“难为你等了这样久。”
卢泊安:“为君风露立中宵,也是应当。”

程无右:“难为你等了这样久。”
郎世飖:“为君风露立中宵,也是应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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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无右:“要是真有我死的时候呢?”

郎世飖:“若有那日,程婴杵臼,月照西乡,吾与足下分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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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要的便是一场公开的审判、一次堂堂正正的申诉,若是用哀恳式的乞怜、法律以外的手段去营救他,反倒辱没了他。”

       “难怪蔡校长等人联名保他的时候没见到你的名字。”

       “我时常怨他刚愎自负,不顾他人,但是认真想想他其实更不顾他自己。他来这世上一遭,好像就是为了纵横驰骋,汪洋恣意。”

       “我曾经跟他一样,以为自由最难得,后来才发现,自由之外还有件更紧要的事叫容忍。自由是争胜,容忍则是不败,不败比取胜更难。这个道理,季瞻怕是不会明白。”

       “不见得。”

       “不见得?你见他什么时候认过错?”

       “他认错的方式跟别人不一样,心里认着错,看上去像是宣战。”

       “除了你没人这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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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着那好几百号人,一会儿唱歌,一会儿喊口号,那么大个排场,都以为死的是个达官显贵。我看着不像,哪个达官贵人的棺材上铺着绣花的蓝布呢?”

       “郎先生告诉我,出殡的这位不是什么大官,只是一个教书先生,姓求,好些年前惹恼了当官的掉了脑袋,现在才领了尸首回来办丧事。我再看,果然送葬队伍里有好些是学生模样。你说,这年头活着也忒不容易,好好教个书,也可能丢了命。”

       “就听见哗啦一声响,抬棺的人叫那水龙冲倒了,棺木重重地砸在地上。求太太不知哪儿来的力气,冲过去护着棺材,拉都拉不住。四面八方的水龙往她身上打,看不见人,只能看见水。好一阵子水龙才停下来,可人都站不起来了,花圈、挽联也在地上泡住了。”

     「谁能想到温厚质朴的求三野反而最先做了革命道路上的牺牲者?谁能想到再度听闻PTT协会会长求教授最“怕”的求太太,竟是在扶送灵柩的场景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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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话文浅显通俗简练,既能扫清知识分子自说自话的风气,又能吸收西方语言里的语义和结构,真正将进步的思想传递给民众,我看,不仅要用,而且要狂飙突进,用得更猛!”

       “能发而不能收,能破坏而不能建设。虽有普罗米修斯的勇气,却无西西弗斯的耐心”。

       曾经狂飙突进的卢泊安在一位位故人的离去中,终究是活成了求三野的样子。和平主义的茶水,你要来一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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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石击卵固然是霸权     以卵击石就一定正义吗
就在前两天     一家报馆
在抗日路线上支持政府
被几十个所谓进步人士给围烧了
批评者如果视己方为唯一正确
那今日的批评者就是来日的独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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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处的灯要么提  要么挂  要么抬  要么放
总是稳稳当当摆着给人看的
只有这滚灯
可以抛  可以掷  可以滚  可以压
烛火总不会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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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人只管你屁股坐在哪里,哪管你脑袋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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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脑子饿了的人,就只能活活饿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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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子以死弘道,在于道而不在于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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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生好梦,尽逐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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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道相公痴,更有痴似相公者。”

       “他真傻,真的。”

       一辈子好不了的痴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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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日我说不必再等 还是等了
         你说不如不来 却也来了”

       “还好有他一如既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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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话只肯在书里说,有些话偏偏又不在书里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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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泊安:“郎兄,我与你们相识二十余载,办报办学,破旧立新,桩桩件件讲的都是勇往直前。但三野不同,别人看到的都是高大的主义,他却总能看到一人一事具体的难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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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说自己坚持的东西,就一定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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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人都是吃三分的苦,喊七分的疼,他却是反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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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太宗曾说褚遂良     “亲附于朕,如飞鸟依人”
刘泊之死     也有人怀疑是褚遂良蓄意为之
人如其字     忠臣义士或奸恶之徒
唯有后世方可分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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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间情谊,莫过于互相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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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由是争胜,容忍则是不败,不败比争胜更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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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人做事,只能躬身入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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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非曲直,本就需要时间才能显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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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论批评如何残酷,只需动因为公、据实以告,俱享有充分发表之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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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息尚存,寸心不懈。



七、剧评

       九人民国三部曲我最爱双枰记,我想了想,一方面是我赶上首轮首场,多少有点儿自封精神股东的意思在,另一方面是我本质i悲剧。

       不管四张机还是春逝,说“文章气节少年
人”说“春山可望”,基调总是上昂的,无论所谓时局如何残酷,人人总都能各得其所,蔡校长会回来,学生们会出去,崎路也有一样的满天星光。双枰记不是的,它一开始就是要献给故人,底色就是苍凉和无奈了。书生们走出了文章气节之所,走入时局的洪流,我站在现在看这剧无论如何都是一出雨打风吹去的悲剧,狂飙突进如卢泊安也被打磨的棱角圆融,温和质朴如求三野也逃不过蓝色绣花布盖着口棺材,在他们孜孜以求的道路上每个人都是失意者,“为君风露立中宵”的和解好像也是中年失意者的惺惺相惜。

       这也是我永恒的虐点:不怕死不怕残不怕分手,但我怕看见诚实的人被迫说谎,正直的人被迫弯腰,直言者被迫噤声,理想主义者亲眼见到理想破碎。
                                 
                                        ——微博.鸡蛋灌饼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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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突然明白过来为什么九人民国三部里我最喜欢双枰记。

       四张机也好,春逝也好,虽然时局震荡世事维艰,但总体基调都是上扬的,红楼外有抗争,红楼内亦有坚守,无论生活的面目如何严酷,戏中人总各安其志各得其所,蒙着一层童话感。可双枰记却揭掉了这层隔膜,少年学人走进时代的洪流,或许曾激昂文字意气江山,但站在今人回看往事的视角,从这出戏一开幕,角色走到台前,你便知道,这是一出雨打风吹去的悲剧。他们都曾历史中留下关于自己的注脚,但在最孜孜以求的路途上,他们都是“失意者”。所以郎在监狱外点燃的烟颓败又格外动人,“为君风露立中宵”是对过往一切的和解,也是失意者的惺惺相惜,而中年人承认失意,便是少年的最终幻灭。把美好的东西撕碎给人看,我果然是个i悲剧。

                                                ——微博.流海半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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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人.双枰记2021.09.20直播(2021) 话剧九人民国知识分子系列的第三部作品。始终觉得九人的台词就是一绝,且不说是否有抛书包之嫌,一个剧团的一个系列作品就该有自己可供辨识的特征和风格。第二绝是留给观众思考的空间,政治从来都是胜者为王,胜者掌握着书写历史的主动权,历史书的判断题只有一个答案,但是在那个动荡的年代,坚持己见和顺势而为孰是孰非,不过是在用运气对赌信念。特别特别喜欢剧末的音乐!剧里说的很多,不宜赘述。

                                                      ——微博.Sryt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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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话剧九人的《双枰记》,9.20和9.21线上公益放映版。

       两场都看了但又都没看全。之前有些忙没来得及写,现在已经过去两周了,剧情细节和当时的一些想法有些忘了,但还是想写下些什么,因为我确实是蛮喜欢这部剧的。

       剧透预警

       故事发生在民国二十二年的南京江宁某看守所,革命者程无右被控犯有“危害民国罪”,开庭前夜友人卢泊安来访,为他带来了一位辩护律师——昔日故交郎世飖。三人少年时曾是无话不谈的知己、棋友和对手,却在二十年间彼此疏离反目。借用剧中台词,“一个共党头子、一个青帮爪牙、一个亲蒋分子,真是济济一堂”。

       通过看守所的主线和大鼓艺人邵玉筝、棋摊女子冯小寒的副线,讲诉程、卢、郎三人因棋相识,引为知己,携手办报梦想建得新世界,却又如何割袍断义、分道扬镳,而在程无右蒙难,依法或将被判处死刑之际,他们又如何冰释前嫌。

       九人公众号写道,“《双杆记》所叙述的,是所有‘书生意气’式故事的后半段——当书生们离开了文章气节之所、进入真实的灰色世界,他们向何处去?”、“无人领路的乱世,我们要如何破局?”什么是对,什么又是错呢?抗争到底,还是以退为进呢?谁能说自己坚持的东西就一定是对的。

       忆着写着感觉,更喜欢《双枰记》一些了。既写家国之义、同袍之情,也讲市井中的小人物,有争锋相斥,也有幽默逗趣。

       开场郎世飖与卢泊安相会,道“难为你等了这样久”,卢泊安答“为君风露立中宵,也是应当”。后剧末,郎世飖大骂程无右,程打开门说,难为你等了这样久,郎回,为君风露立中宵,也是应当。两次看到这都大哭。还有最后程问,要是真有我死的时候呢,郎说,程婴杵臼,月照西乡,吾与足下分任之。完全戳在我泪点上。

       玉筝唱的大鼓和小寒唱的小曲设计很巧妙,用在转场和结尾,唱词和剧情很贴合。滚灯既象征了他们的情义又指胸中理想。还有主题曲《听雨》太好听了,歌词好绝。“二十年前我们一介白衣,尚可以对弈听雨,如今呢?”

       “局中虽有黑白,救国却无定法,所凭者唯胸中灯烛一盏”

       “展转相环,旋转飞覆,而灯不倾灭”

                                                ——微博.春水煎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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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1.09.19 双枰记 大麦超剧场

       会想到中国知识分子的身份焦虑问题。在江湖之远和庙堂之高的中间地带,“永远在挣扎着寻找一个合适的位置”的中国文人,在旧日君臣父子伦理崩塌,欧风美雨接踵而来的时代,现实与理想的夹缝中找一个安身立命的所在。

       本以为青春热血为真理为民族国家抛洒就是使命,谁料到了中年,却发现连一个安身之处也难得。

       猛志固常在,同体托山阿。这是世俗意义上的三个失败者和一个生物意义上的死者的故事。

       曾经有位老师讲,知识分子是做什么的?是点灯的人。也许他教不了学生任何生存技能,世人熙熙攘攘皆为利来,他要给浑浑噩噩的浊流擎住那盏灯。

       我想,这灯在照亮他人的同时,其实也在煎熬他们自己。因为看到更多,想得更深,对自我的怀疑与批判就会来得更猛烈。他们反对儒教对思想的束缚,却在身体力行“文以载道”;他们追求正义,却也难以断言何为正义;他们要救亡图存自强拓新,却常常陷于口头笔头意气之争;他们曾经以为可以选择一种信仰,却发现信仰并不需要多余的讨论……

       报人,学人,党人,愚人。

       愚者,一心也。

       这个故事的动人之处,在于它展示了启蒙的理性精神,不仅仅摧毁了旧的蒙昧,它也能建筑起新的与“他者“共享的精神家园,在这里,一个“终生的反对派“也会拥有最坚定的友谊,因为在追寻真理的路上,大道不孤。

       我们纪念那个时代那些人的最好的方式,或许就是保持质疑,永远追问。有可能的话,不要放弃知识带来的责任。另外,在日渐崩解的现代现实中,不要放弃去理解他人的努力吧。

                   ——微博.神经漫游者-Neuromanc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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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喜欢《双枰记》,太喜欢太喜欢。

1、“接不归”就是扑跌,棋子被打吃无法连回,“通盘劫”是一举定胜负的关键之“劫”,“双飞燕”是在对方星位两次小飞挂角,而“断处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世事洞明如棋局。

2、《四张机》里的卢泊安,意气风发,锋芒毕露,现下几次被郎世飖说起与往日截然不同,程门外相偕而立,提起往事,当年几次三番人不在而威犹在的曹小姐已赴美,郎世飖也已妻离子散,不得不唏嘘。也提过几句当年三教授为之争执判卷的考生罗镜山,卢泊安诸多爱重,如今人已是高官。谁能预知谁的“主义”,又能断言谁人之心?

3、开篇节奏迅脆,程无右骂人爽快,郎世飖一进门,劈头盖脸就是一句“子系中山狼”,又说“原来是你的打扮”——郎身穿中山装;紧接着连卢泊安一起骂上“他是狼你是狈”,合伙扰我成仁。

4、求三野牺牲往事,是三人心结。程无右固然耿耿于怀,郎世飖更是左右为难,几乎当一桩罪去赎。卢泊安问,过去的对错,一定要在今天论吗?是啊,戏正从成结的往事中来,陈年疮疤,论迹也是没有用的,要论的就是血淋淋一颗心。想起那怕太太的好好先生,谦和的,爱具体的人的求先生,忍不住潸然。

5、程无右被捕事,靠的是冯小寒、邵玉筝独白且叙且议。很喜欢这里,邵玉筝为相熟的军警抬手一指,冯小寒甚至说“坐几天牢也好”,她们都是自立、坚韧的女子,却也都未蹚过知识分子与白丁中间所隔的河。

6、冯、邵二人一在北平,一在南京,竟因为一盏善心的滚灯相遇,又一见如故,也是一件浪漫的、虚拟的偶然。

7、郎世飖对程无右一片丹心,程无右虽然嘴硬,也不是滴水不漏。卢泊安哄他郎已到门外,他几乎抢出门去;数求三野旧事,他怒斥郎时说的是“今日何不对我亦大义灭亲”;多年后二人对弈斗口——“君心不在棋边”“君命却在我手”;他与冯小寒在棋摊,冯问起另二位先生,程亦先说在广州打袁大头,后补一句“刚才说的是郎世飖”。

8、卢泊安说赴美后不再下棋,改为打牌,郎世飖问是否“打牌容易”,卢说:“打牌热闹。”他真与年轻时候有太多不同,说青年时只知自由,如今才知自由之外还有容忍,“自由是争胜,容忍是不败”,亦学会教学生何谓“迟疑与困惑”。从《四张机》到《双枰记》,卢泊安成为了一局中斡旋的中间人,是他的长成,也是他的衰老。要怎么不为我难忘的、耀眼的天之骄子的老去一哭啊。

9、《湖心亭看雪》,珍贵、滚烫的用典。囊中羞涩的程无右为冯小寒题扇抵钱,扇主人不知句中真意,程无右心中所想所念之人,远在南方,远隔大洋。他也断不会当面去讲的,舟中人两三粒,提到此为止了,没挑明的是,个个都是痴相公。

10、卢、郎二人怀念求三野,卢说他总在艰难地寻找一个立场,顾念具体的人,而自己年轻时曾不以为然。郎问:“你现在还这么想吗?”卢说:“我无时无刻不在挂念他。”答非所问,问者答者却心意相通,无不痛切。

11、正史上饶汉祥曾为杜月笙写一副挽联,“春申门下三千客,小杜城南五尺天”。郎世飖投杜月笙门下却系无奈,自认“青帮爪牙”,亦因此与妻分离,乱世虽如战国,谁又肯认小杜为楚相?

12、《双枰记》字字骂得好(记下数百字发不出的内容),而三人合办刊物时屋顶漏水,又以废稿去填屋上裂缝,郎戏言“相濡以‘墨’”,这才是文人命运,无论何种字体,什么论点,寒士漏雨的破屋,才是生命的常景。

13、卢泊安说,仗本就是准备好才打的。郎世飖亦说,忠臣义士,惟后世方可分清。总忍不住要念这段话:那美好的仗我已经打完了,应行的路我已经行尽了,当守的道我守住了。 从此以后,有公义的冠冕为你留存。

14、郎世飖与程无右告别时说的,也是谭嗣同曾对梁启超说的:“程婴、杵臼、月照、西乡,吾与足下分任之。”

15、冯小寒唱的是蒋捷的《虞美人·听雨》: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  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16、《双枰记》本就是欲以通俗小说启蒙大众,这册书,最后到达邵玉筝手中,也算得归其所。程无右仿张岱序:“……或有书生掌兵,时常自苦,夺利争名,技不如人;或有才华满腹,而无一专精,学书不成,学事不成,学文章不成,学稻粱谋亦不成,遥思往事,是报人,是学人,是党人,是愚人,是烂柯人……局中虽有黑白,救国却无定法,所依凭者,惟胸中灯烛一点。”此刻眼前又浮现那盏不轻灭的滚灯。

                                                   ——微博.懶的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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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国”和“同袍”是话剧九人的《双枰记》的两大主题词,台上时光交错,字字珠玑,问人也问己,“国家”“政府”“主义”“人民”“信仰”……种种议题将观众拉进了那个痛苦思索和上下求索的时代,而这些在充斥着八卦和热搜的当下不入主流,或者被“莫谈国事”而劝退——但正如话剧九人自我陈述的创立初心一样,他们要将被遗忘的公共讨论、现实社会、独立思考和真实情感呈现出来——如此看来,“九人”团队依然受到了百年前前辈们的感召,知识分子的自觉性和使命感在戏里戏外都有所呼应。首演结束后,《双枰记》受到了不少青年人的好评,但愿不是浮于表面的一时追捧,而是真的有所深省。

       而关于“同袍”,郎世飖、卢泊安和程无右这三位知己如今相互指责,争论不休。“救国救民”的理想未变,各自方式有了不同,二十年间,似乎郎世飖和卢泊安已成了“圆滑”“退让”和“容忍”的中年人,而程无右依然是那个视死如归,一腔热血,一条路能走到底的孤勇青年,其实三人的性格彼此之间各有映照,郎世飖和卢泊安看着程无右,也许也正看着曾经的自己,对方身上保留着自己“放弃”了但又珍视的部分;同时毋庸置疑,无论境遇如何对调,三人都能“为君风露立中宵”“吾与足下分任之”,赤子之心一直都在,再加上从旁人讲述中拼凑出的“求三野”先生的事迹,不触动是不可能的。

       整部剧下来,台词量和信息量都很大,对观众和演员都有所要求。与《春逝》比起来,抖包袱的地方略多,有讨好之嫌。起补充说明功能的两位女性角色有点像“工具人”,表现手段比较老套。总体来说,能看出来主创团队们花费的心血,但是与小编的期待值有些落差,九人有能力做得更好,未来可期,慢慢来,会继续“盯住”!

                             ——微博.有染和他的好朋友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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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突然好上头,《双枰记》中有一段妙极的词,说人之好群性至于,哪怕极爱干净的老先生,抽大烟也要去街角极龌龊极不堪的烟馆,混迹在吞云吐雾的同伴间,你帮我点个烟灯,我为你烧个烟泡,才算过瘾。就好比人在思想上,也常常局限于自身的视角,将一己的观察等同于世界的全貌,全然忘怀了方寸之间何其狭小,而天地何其广大。沉溺其中,以自己的所思所想为唯一正确,可不就如同置身烟馆中,看着热闹,实际上无非是各说各话,各烧各的烟泡。

                                 ——微博.游啊游游到哪算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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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完《四张机》再看《双枰记》,才会真真切切地体味到“献给故人”四字里,含着多少坚持和温情。

       先罗列些台词。

       昔日卢泊安立主录取的罗镜山“一本诚心去做学问”,十几年后也做了国民党政治学校的教务主任。

     《四张机》里的卢泊安:要我说,女子解放应当从女子解放开始,先做了再说。

     《双枰记》里的卢泊安:谁能说自己坚持的东西就一定是对的?

       正应了冯小寒那句话:“他比原来更漂亮,只是神情不再像个少爷。站在我面前的是卢先生。”

       青年程无右:一息尚存,寸心不懈。

     《双枰记》里的程无右:……是学人,是报人,是党人,是愚人,是烂柯人也已矣。

       仕途浮沉,多少无可奈何。

       但磨圆了棱角的他们,确实也给《双枰记》平添了一份对“道不同”的包容,对故人的珍重。

       “难为你等了这样久。”

       “为君风露立中宵,也是应当。”

       第一遍卢泊安的作答,如果说更像故人重逢的怀旧。第二遍,牢狱铁门内外,程无右与郎世飖一叹一答,掷地有声,是一种确认:我在等你——我是为你而来——我,懂你。

       再论多少子非鱼、子非我,其实不过是愿不愿意去理解罢了。人至中年,知交零落,哪怕被卢泊安嘲为“远在恶劣之外”的程无右,也懂得了宽容、珍重。正是郎世飖那句话“谁也不需要,再多一个要怀念的故人。”

       再说程无右胃病犯时,郎世飖不惜搬出了杜月笙:“杜先生手上的血不比蒋中正少,今日程先生要是死在狱里,谁他妈都别想活了!”谁能想象这是圆融、玲珑的郎世飖说出的话呢。当时弹幕里有一句话挺触动我的:书生意气,流氓手段。郎世飖同卢泊安说:“还好有季瞻,全然没变。”面对昔日至交,其实他自己也没变。

     《四张机》的最后,大屏上写着如下四句:十有九人堪白眼,百无一用是书生。莫因诗卷愁成谶,春鸟秋虫自作声。少年人,稻梁、气节,总是为之辗转。很多时候我也一样。

       但《双枰记》给了我一个回答。

       “总是奔赴匆匆,总是为稻梁谋,辜负了勇字当头。”乍一看,说的好像就是卢、郎之流。但程无右受难,卢泊安不顾时局动荡,坚持探望。郎世飖出庭辩护,只为一句话:“这监狱,我是一天也不想让他呆了。”

       处处与现实叫板,万事以理想为先,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能躬身入世,也保留为故人情、家国义只身奔走的勇气,便不算辜负了文章气节少年人。

                                            ——微博.所思本无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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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秋又看《双枰记》,刀得体无完肤……

     《四张机》里的和平主义者,是总在艰难的寻求一个立场一人一事具体的难处。迂腐古板古教授实则想把道统转化为文化,继而转化为种族最终形成一国家。此外,除了恶法非法,程序正义,独立自主,言论边界,包容异己外九人又给出了更多的问题引导观众思考。

       但二刷最刀的还是三人一次次的自我重建自我反思和台上台下的故人离别。

       三人回忆往昔峥嵘岁月,彼时卢泊安还是意气风发的翩翩公子,一心求理。如今却是自嘲:“我这半辈子,学术政治两两相失。充其量一朽木。”又承下了一句:既不是黑子也不是白子,不足与谋一竖子尔。一去二十载,都说字如奇人,郎世飖学欧阳询,赵孟頫,如今又像极了褚遂良,最后遗憾自比一“飞鸟”,程怒骂他是策士,卢轻劝这是时节。似乎戏中唯有程无右,依旧是一个终生的反对派。

      然而卢怒骂:“这就是你的二元认知?对于一个不理想政权,除了抗争就是屈服吗?就不能有抗争式的屈服,屈服式的抗争?”随后指了指郎。

       戏里用典颇多却不难理解,环环相扣。已经有观众点出。

       二十年终成一梦,回忆劳碌半生,多不可解又恐天不假年,三人仿张岱墓志铭为此书作序:壮岁喜功名,实则既不能识人,又不能察势,执意孤行致多方树敌。或又书生掌兵,时常自苦,夺利争名,技不如人。或又才华满腹而无一专精,学书不成,学仕不成,学文章不成,学稻粱谋亦不成。遥思往事,是报人,是学人,是党人,是愚人,是烂柯人也已矣。
   
       回忆“壮岁喜功名”出处,更是难过得不行。山河百二,自古关中好。壮岁喜功名,拥征鞍、雕裘绣帽。时移事改,萍梗落江湖,听楚语,厌蛮歌,往事知多少。苍颜白发,故里欣重到。老马省曾行,也频嘶、冷烟残照。终南山色,不改旧时青,长安道,一回来,须信一回老。

       最后散场一曲《虞美人·听雨》以愁绪收束。曲终合影,墙上投影出话剧九人2012年初代团队的影像,而影像中故人却已罹难。回扣起戏中卢与郎下棋等程一同合影,程有事,郎说:“囫囵画上去,便当他来过了。”便也为这句献给故人感到伤心。

       三人尽管政见不同,观点不同,手段不同,或戏里为人诟病鄙夷,或戏外被叹大失所望,其风骨依然在。

                         ——微博.第一条鱼如何爬上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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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PO | 双枰记 |  敏雩
原创 敏雩 北戏随缘更 2021-09-27
图片图片
话剧九人
2021.09.17 首演
大麦·超剧场

       人终将走出象牙塔,直面惨淡、分离、生死的难题。

       嬉笑可以向外,痛苦却总是向内。现场观演,全场几次被文化人骂人逗得哈哈大笑、鼓掌叫好,而线上观看,则因为独处的安静,更多留下了痛苦和难题。

       人总是会变的,变难,不变亦难。理想主义之火灭与不灭,不在于角色是不是从未改变,也不在于是不是看过前作《四张机》。本土故事极大的优势在于,许多背景或文化不必多言,一个年份就能给观众足够多的想象,只要用好了,主创就能将更多笔墨放在故事中。

       台上并无求三野,又处处是求三野。或许,又不是求三野,而是不灭的野火。无论是在风雨飘摇的学堂中,还是在审判前夜的监狱里,这些性格迥异的人物最终到底还是惺惺相惜,争执后的安静里,他是、他们是那盏不灭的灯。观众或许不认识求三野,但观众认得黑夜里的烛火。

       剧中充满了编剧对世事的洞悉。纵使有历史原型可考,但是如何糅合为舞台上立体的丰满的人,依然不易。故事里用典虽多,但目的全在讲好一个故事。故事讲好了,观众自然会主动求知求解。故事讲好了,台上的议题自然会化作台下的余韵。

       现场观看时,苦于剧场外带进来的疲惫,不少典故在我脑中没有迅速唤起回响,但好在气氛到位,故事走向在掌握之中。离开校园太久,太多东西都还回去了,很多诗文在(我的)生活中很少用了。我虽文盲,但知道思考的可贵,无法指着文化人说:噫,就你会写字?

      线上再次观看时,本想偷懒看个字幕,没想到并不存在。不过这次,那些九年义务教育中的星星点点又全都闪烁了起来,让人欣喜,让人落泪。在角色的文人直觉与观众的理解难度之间,九人找到了微妙的平衡。

       看《双枰记》自然是要动脑,观剧可以是为了放松,但相信很多观众选择剧场也不永远只是为了放松。我们讨厌那些不带脑子的剧本,讨厌剧本不带脑子还大言不惭劝观众“别带脑子”,不正是期待诚恳动脑的主创团队吗?思考是痛苦的,但思考也是畅快的。

       剧中很多思考,其他repo或多或少都点到了。不少难题至今仍未解决,在此只发散一点。很多人只关心对方“屁股坐在哪里”,而不在意他们“脑子里想的什么”,用来说当下有些畸形的观演环境也未尝不可。或是剧场一上来就把观众视为“粉丝”,认为观众不是看戏,而只是追星看脸;或是搜索翻看剧评时,看到与己相同的观点就认为有理,看到不同的观点就扣他一个粉或黑的属性。

       以《双枰记》而言,有人写文章表达观点A,有人写文章表达观点B,有人写文章驳斥观点A中的某些点,虽然不知道会不会再有人再写文章驳斥观点B,但却也微妙地符合了剧中那个笔战极其热烈的年代,一来一回看着也挺有趣。总之吧,希望舞台回归舞台,观众回归观众,舞台与观众分开看待,舞台与观众各自快乐。

       从卢泊安的演员吐字习惯,到程无右是否要收些嬉笑怒骂、多些文人气质,再到大鼓表演的韵味,很多可控的元素都可以再精进。剧本的底子打好了,“演”如何进一步调整,反倒让人没那么担心了。

       如果说从剧组到剧目,在《四张机》和《春逝》阶段尚且在象牙塔里,享受着“风雨不在学堂”的一点点抚慰,《双枰记》则是彻底走到“学堂外”。九人在文人戏的路上越走越好,在《四张机》成功后,依然带着真诚和勇气,不断去写,不断去探索,真好。

end

图 | 敏雩

文 | 敏雩

编 | 鸮卣

校 |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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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先生,早已不顾自己生死,狱中数次与挚友争辩也不改自己态度,可还是在听到自己的案子会是将来万千案子的样本后打开了门。

       郎先生,为君风露立中宵,那句“若有那日,程婴杵臼,月照西乡,我与足下分任之。”得友如此,夫复何求。

       卢泊安每每思起故人求三野,便有大刀落下来,扎在听者心上,终究,他做着和他一样的事,说着和他一样的话,他成了他。

       那盏怎么也扑不灭的滚灯,为邵小姐照亮了前路,唤醒了昏迷的程先生,也点亮了昏暗的中国。

       还有,冯小寒,不要管摊子了,快逃吧。

       谁能说自己坚持的就一定是对的,局中人,谁不是摸索着走在一条蜿蜒的线上。

       谢谢九人,得以窥见笑与泪。

       中秋快乐,故人常圆。

                                                ——微博.柚子语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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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双枰记》所用的全是熟典,无一生僻诘屈,难得是用得恰当用得高妙,意在言外,回味无穷。

       凭记忆大致记一些印象很深的典故和化用,具体词句和剧本可能会有所出入。

1.

卢泊安居中调停时,说:“他不杀伯仁……”,话说到一半被郎世飖接过去,“伯仁因我而死”。

2.

批驳使人因言获罪的恶法时,程无右说:“如果说人民发言就是有罪,好比秦始皇的巷议之刑,汉武帝的腹诽之罚。”

3.

卢泊安斥责狂飙突进的革命者,“能发而不能收,能破坏而不能建设。虽有普罗米修斯的勇气,却无西西弗斯的耐心”。

4.

少年知交星散,卢泊安远渡美国,郎世飖赶赴广州,程无右坐在昔日把盏对弈的棋摊上,没有说一句想念,写在扇子上的却是《湖心亭看雪》的片段。更妙的是,他只写到“舟中人两三粒而已”就住了笔。“莫说相公痴,更有痴似相公者”的知交情义,长留心中。

5.

来狱中探望故人,进不去就等,曰“程门立雪”,曰“为君风露立中宵”。

6.

郎世飖屡被看作攀附权贵的人,谈及自己学书学褚遂良,引太宗评价褚公的话,“如飞鸟依人”。本是赞誉,放在此处,又有种自嘲的心酸。

7.

郎士飖和卢泊安被拒之门外,站在原地叹息:“两条丧家之犬,想让他做条漏网之鱼,结果鱼说,’非我所欲也’。”

8.

讲五四没能养成一个公民社会,反而让许多人走上了邪路时,用了鲁迅先生的话,“投书告密,助官捕人”。

9.

有关“听雨”和“来春”的一组典故。

最早卢泊安送别郎世飖时,半真心半戏言地说:“我怕你’落拓江湖久不归’。那句诗的下半是“相逢还及试春衣”,而卢泊安点名要邵姑娘唱的《伯牙摔琴》,唱词有一句便是“约会了汉阳相会再等来春”。

后来三个人都步入中年,卢泊安和郎世飖站在监狱门口听雨,念起的诗是“落拓京华久未归,山中抛却绿蓑衣”。卢泊安说:“不知怎么年轻时候听雨,就能听出’帘外芭蕉,陌上杨柳’的意思,而如今……” 郎世飖接上:“人生好梦,尽逐春风。”

最后的曲词来自蒋捷的《虞美人》,“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10.

上庭前夕,分别之际,程无右无所谓地说死便是死,谁还没有那一日。郎世飖沉吟正色道:“若有那里,程婴杵臼,月照西乡,吾与足下分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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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常  网站编辑  发表于 2022-4-6 10:37:43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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翦雪  新手上路  发表于 2023-6-24 01:53:24 | 显示全部楼层
恭常 发表于 2022-4-6 1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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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感谢分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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