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台湾、香港学者对陈独秀的研究 国民党政府兵败台湾,原已投降国民党的托派任卓宣(叶青)等人,也随之到了台湾。 他们偶有回忆和谈论陈独秀的文字,但无甚价值。倒是台静农、胡秋原、郑学稼三人对 陈独秀的回忆和评论,有足观处。台静农的《酒旗风暖少年狂——忆陈独秀先生》,讲 了他“为未能做仲甫(陈独秀的字)的学生而遗憾”;陈独秀“谈及(苏)曼殊的日本女友 ”;章士钊在陈独秀面前自称“小瘪三”;陈独秀的“笔底寒潮撼星斗”;“艺术趣味 终未灭”和“晚年遗愿”。[1]晚年陈独秀的气度、风貌、理想、心态,跃然纸上。由 台湾“中央研究院中国文哲研究所(筹)”编印的《台静农先生珍藏书札(一)》,全为陈 独秀的手迹影印,共有114封陈独秀书信手迹,弥足珍贵。胡秋原在 香港学者对陈独秀的研究别成一家。一是因为香港有托派及有托派刊物《先驱》。居 住在香港的中国托派元老一丁(即楼子春)于1986年4月接受香港《开放》杂志记者访问 时说:“到目前为止,您知道,中共对中国托派,对陈独秀个人,曾经做了一些比较好 的事情。近来我们见到,他们甚至对托洛茨基的生平和思想,都企图作出比较为公正的 评价。这都是好事,值得欢迎。”[2]反映了今日托派(按:还在1988年,苏联政府已对 托洛茨基——季诺维埃夫联盟中的托派平反,谓托派系工人运动中的一个派别,并非帝 国主义收买的间谍、特务)对陈独秀的看法。如《先驱》1994年第二期发表的向青的文 章《似曾相识燕归来》,借评论唐宝林《中国托派史》的机会发表了托派的陈独秀观: “一直到一九三七年抗日战争开始前,陈独秀是中国托派里面政治能力最强的一个,他 比所有别人都更懂得运用托派政纲,制订实际策略。一九三一年‘九一八’事变后,陈 独秀非常积极地支持并且企图影响当时的抗日反国民党的群众运动,就是一个光辉的例 证。”“大约从一九四○年起陈独秀倒退抛弃马克思主义,接受社会民主党那种小资产 阶级民主主义的立场了。他认为一次世界大战不可能引起社会主义革命和殖民地民族独 立,只能够是同盟国或者轴心国两个帝国主义集团之一胜利,同时认为民主主义的同盟 国胜利比较好,所以主张支持同盟国作战。他还把独裁的苏联同德日并列为世界三大反 动堡垒,主张首先打倒它们。到了这个时候,当然再没有理由把他算在托派之列。他在 最后这段时期的言论,成为反对马克思主义者最爱使用的武器。这是陈独秀最大的悲剧 ,一生中最不光彩的事迹。”以马克思主义者自居的托派,认为陈独秀晚年与托派分手 是悲剧。 香港研究陈独秀的还有从大陆去香港的“南来作家”。如王尚政从20世纪80年代起, 即研究陈独秀,以其研究所得,写了一部专为陈独秀辨正的纪实小说《逝水余波》。王 尚政认为,陈独秀不只在创建共产党的事业中作用重大,就是“五卅”运动,也是陈独 秀发动起来的。在王尚政看来,苏共在莫斯科遥控,瞎指挥,是大革命失败的主要原 因。陈独秀对大革命的失败有没有责任呢?王尚政的意见是:有!主要是政治上幼稚,缺 乏经验。“原因是陈独秀、罗亦农他们中能根据一些蛛丝马迹去判断对手的大致动向, 抓不到真凭实据可以扭住对方喊捉贼,捉强盗!所以在总书记的口里才会有这样混淆不 清的逻辑:既要让民众知道,蒋介石已成反动势力中心,又只能在口头上宣传,不能见 诸文字……”而这与党在当时还处於幼年时期政治经验不足是有联系的。陈独秀对蒋介 石的反动是有预见的:“但总书记看得更远,他甘冒一时之不韪,提出北伐必须真是革 命的势力,要提防夹杂着投机的军人政客个人权位欲的活动。后来历史的发展不正证明 总书记预见的正确吗?”特别是“陈独秀带头反对苏联的锁链,是他公开拒绝去苏联受 训,是他豪迈地提出中国革命应该由中国人自己来领导——这一点,中国共产党还要经 过多年的曲折斗争才能摆脱斯大林的折磨,不更显现陈独秀的高瞻远瞩吗?”王尚政认 为,陈独秀能提出这一点尤其难得。至於陈独秀拒绝在党中央报刊上发表毛泽东写的有 关湖南农运的文章,王尚政认为对那些生动的文学描写,读后会连声叫痛快,但揆诸当 时的实际,“有土皆豪,无绅不劣”、“矫枉必须过正,不过正不能矫枉”,毛泽东提 出的这样一些主张,“当然必在农村得到巨大反响。但如果我们不是图一时之痛快,冷 静考虑一下政策,北伐官兵受到过火农运的反响和农村经济秩序受到严重破坏等事实, 就会觉得毛泽东的主张,虽然从根本上讲是有理的,但它们不正是大大超越了革命的阶 段和老百姓的自觉吗?我相信当时陈独秀的拒绝党中央报刊上刊登毛的文章,和党的五 大否决他(毛)的主张,决不是有什么个人的思怨得失,而是当时政治现实的决策。”王 尚政的这一看法,自然可以“争鸣”,但不失为一家之言。即使是陈独秀的晚年,他也 是优长大于过失:“他在抗日、反蒋独裁和民族大节方面,始终是立场坚定,正气凛然 ,行无愧怍心常坦,身处艰难气若虹,这是他被国民党拘捕,坐了五年多监牢的真实写 照。”《逝水余波》出版后,在香港,在菲律宾,都有好评。无论作者的观点是否完全 正确,我国内地史学界至少是应该对之引起重视的。此外,20世纪70年代,香港出版了 邓文光的《中共建党运动中诸问题》和司马璐的《中共的成立与初期活动》两部著作, 其中均对陈独秀有所评论。 二、日本学者对陈独秀的研究 日本对陈独秀的研究既有广度又有深度,堪称海外第一。还在1953年,朝日新闻社即 出版了东京明治大学法学部教授横山宏章的《陈独秀传》。他总结了陈独秀一生的思想 变化,认为“陈独秀可称为清末的民族主义者、新文化运动时期的民主主义者,国民革 命时期的马克思主义者。因此,研究陈独秀的妙趣,就在于追随他那令人眼花缭乱的思 想变化,探讨他那既能适应革命时代,又能随时代潮流而变化的思想过程。”这是事实 。绪形康在《30年代中国社会性质论战的重新评价》一文中认为:“显然,以陈独秀为 首的新思潮派轻视了外国资本对中国资本主义的垄断性和侵略性。但反过来,马克思主 义阵营也忽视了在中国近现代社会中民族资本主义积极地推动了社会生产力与科学技术 的发展这些事实。应当指出,马克思主义者的论断是受了30年代中共中央极左政策的强 烈影响。”[3]这表现了日本学者研究陈独秀的独立精神。绪形康于1994年在中国社科 院近代史研究所进行学术交流时认为:1922年9月,陈独秀在《造国论》一文中,第一 次(也是中国最早)提出了“国民革命(National Revolution)”的概念; 三、欧美学者对陈独秀的研究 美国学者研究陈独秀的人数很少,但著作有一定份量。1983年,即由美国普林斯顿大 学出版社出版了李芾甘(Lee Feigon)的《陈独秀——中国共产党的创建者》一书。作者 及其祖母与托洛茨基既是同族又是亲戚,因此,林茂生教授对该书所评说的,“作者由 于其本人的经历特点,书中对陈独秀与托洛茨基理论、实践的评述有其特点”,“指出 陈与托并不属同一思想理论体系。”据香港托派《先驱》杂志2001年第59期廖化的《大 陆史学界拨乱反正》一文介绍,“几十年前就已经有美国学者Lee Feigon的《陈独秀传 》及旅美华人学者郭成棠的《陈独秀与中国共产主义运动》指出这些事实。”“这些事 实”指的是1999年底在中国召开的“陈独秀与共产国际研讨会”上揭示的事实:“过去 党史著作上说的‘陈独秀右倾机会主义和投降主义路线’历史上是没有的;它是1927年 7月上旬斯大林面对大革命失败无可奈何的形势,文过饰非而寻找替罪羊的产物。” 欧洲学者对陈独秀的研究,主要集中在英、法两国,以华人学者为主。托派老人“连 根”(文元,即王凡西,曾任托派少数政党“中国国际主义工人党”的书记)于1957年写 了《从陈独秀的“最后意见”说起》一文,叙述了他与陈独秀在关于无产阶级专政、关 于民主、关于一国不能建成社会主义问题上的争论。其中讲到陈独秀关于革命独裁的意 见:“所谓无产阶级独裁,根本没有这样东西,它只是党的独裁,结果也只能是领袖独 裁。任何独裁都和残暴、蒙蔽、欺骗、贪污、腐化的官僚政治是不能分离的。”连根不 同意这一意见,认为“这条意见里包含了根本错误与促人深思的两方面。”连根高度评 价了陈独秀关于民主的某些见解,但批驳了陈独秀把无产阶级专政与民主对立起来的观 点。托洛茨基认定中国不能建成社会主义,陈独秀也有这种观点,所以,连根、意因( 即郑超麟)等一直把陈独秀视为同志。连根对陈独秀的研究是从托派的立场出发对陈独 秀的研究,具有很大片面性。1998年2月,王凡西在《“走你的路,让别人去说吧!”— —<陈独秀最后论文与书信>英译本前言》一文中说:“说它最后,就他的生命而言,它 却决不可能是最后的。在新的世界与新的中国的环境中,陈独秀的思想、见解一定还会 改变。至于如何改变,却是一个颇有研究价值的问题。我个人,始终认为,在基本上, 他将回到列宁和托洛茨基的立场来。”王凡西写的《双山回忆录》中,作者以亲身经历 谈到了陈独秀与托派的关系。托派元老之一郑超麟于1998年8月在上海去世后,在英国 的王凡西写了《悼念郑超麟》一文,其中提到,“一九三一年五月,他代表‘无产者’ 派与陈独秀一起参加中国四派托洛茨基组织的统一大会,被举为中国托派统一组织的中 委,兼宣传部主任。”王凡西于 从以上很不完整,不全面的陈独秀研究述评中可看出,陈独秀研究在海外及我国港台 地区已形成为一门“陈学”。海外学者及台、港陈独秀的研究,是可供为借鉴和参考之 用的。 【参考文献】 [1]台静农.酒旗风暖少年狂——忆陈独秀先生[N].联合报, [2]开放[J].1986,(4). [3]陈独秀研究动态[J].1996,(8). [4]绪形康.论危机——1926至1929年的中国革命[M].东京:日本新评论出版社,1995. [5]日本史学研究会编.中国托派的产生、演变及其主张(1927-1934)[J].史林,1996, (2). [6]佐佐木力.吉野作造和陈独秀[J].简报(中国现代文化学会陈独秀研究会、安庆市陈 独秀学术研究会),2002,(3、4). [7]江田宪治.陈独秀与“二次革命论”的形成[J].东方学报(日本),1990,(62). [8]江田宪治.中共第一任总书记陈独秀的功与过[A].中国第七届陈独秀学术研讨会(南 京)纪念陈独秀先生逝世60周年论文集:陈独秀与廿世纪学术、思想、文化[C].南京:2 003. [9]李梁.日本陈独秀研究会举行成立纪念演讲会[J].简报,2003,(3、4). (港台及海外学者对陈独秀的研究,有片面性、失误处,但对于我们更好地研究陈独秀 有一定参考价值。) |
|Archiver|手机版|小黑屋|陈独秀研究 Chenduxiu.net ( 皖ICP备11019635号-3 )
GMT+8, 2024-11-23 12:37 , Processed in 0.040695 second(s), 16 queries .
本站顾问:沈 寂 程继兵 李银德 徐晓春 主编:陆发春 执行主编:万多胜 编务支持:吴力伟 蒋正涛
主办:安徽大学陈独秀研究中心
主编热线:13955602328
Powered by Discuz! X3.4
Copyright © 2002-2021, 陈独秀研究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