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独秀著作选编》编者按: 杨朋升,又名鹏升(1900—1968),号蓬生,别号泰型,书画署名铁翁。四川渠县平安乡人。1916—1919 年在北京读书,受到新文化运动影响,后留学日本。抗战爆发后,陈独秀到武汉时,杨在武汉警备司令部领衔少将参谋兼武汉防空司令部筹备处办公署主任。陈居四川江津时,杨在成都任川康绥靖公署少将参谋。他们书信往来颇多。陈信手迹有楷书、隶书、行书、草书各种字体,极具观赏价值。杨对陈的生活时有所接济。解放后,杨朋升一直被关押,1968 年病死于狱中。现将陈独秀致杨朋升信 40 封(原信存四川渠县法院),依时间顺序编号,收入如下: (一) 朋升先生: 四月二十九日手教敬悉。弟遭丧【注:1939年3月22日,陈独秀的嗣母谢氏在江津黄荆街逝世,亨年78岁。】非谣,前有一函寄先生及觉玄兄,述丧中不便为刘启明君为文写字,想未达兄也。先母抚我之恩尊于生母,心丧何止三年,形式丧制,弟固主短丧,免废人事,然酒食酬应为人作文作书,必待百日以后,刘君所嘱,迟至此期,方能报命,晤时请代达鄙意!弟遭丧以后,心绪不佳,血压高涨,两耳日夜轰鸣,几于半聋,已五十日,未见减轻,倘长久如此,则百事废矣。心所拟著之书一部未成,诚堪浩叹!夏间拟至嘉定左近觅一清凉地居住,但未悉能否如愿耳。 此祝 大安 夫人均此 弟独秀手启 [一九三九年]五月五日 (二) 朋升先生左右: 阅报知成都于十一日被炸,尊居如何,立盼来示报我以平安!敌机赴渝蓉者往往通过江津,居民闻声,未免惊恐也。 此祝 平安 夫人均此问安 弟独秀手启 [一九三九年]六月十六日 信封背面书:倘朋升先生不在成都,即交夫人拆阅赐复! (三) 朋升先生: 上月十一日成都遭敌轰炸后,即上一函询候平安,至今未获复书,不知此函达否?抑先生因事公出不在成都也?倘见此信,希即示复,以慰悬念。 此祝 健康 夫人统此问安 弟独秀手启 [一九三九年]七月十五日 (四) 朋升先生: 承转寄某先生所赠陆百圆,如数收到,即希代为道谢。 此祝 健康 弟独秀手启 [一九三九年]十月十九日 (五) 朋升先生左右: 近日两寄手教,快慰之至!六月之炸倘先生及夫人均在成都,恐不能幸免,此真吉人天相之也。成都颇大,敌机势不能遍炸,倘非军政机关及繁盛商场所在,总可幸免。尊居西顺城街倘与此等地带相连,似宜移居小城守偏僻之地,慎毋说敌机炸过之地不再炸也。弟移居江津之鹤山坪已数月,离城二十余里,敌机过境百余次,有时并其声亦不闻之,近以交通太不便,拟移居县城对岸,然尚未大定也。和平当是尊夫人雅号,弟竟不能确切记忆,罪甚!杨子毅不知何人,清音阁即其别号耶?日内如得短句即写寄。 敬祝 健康 夫人统此未另 弟独秀叩 [一九三九年]十月二十七日 (六) 朋升先生左右: 二日手教敬悉。夫人命书,率尔寄达,不恭之至。西顺城街既近商场,似以移居为是,炸死固痛快,残废未免麻烦也,至少夫人及女公子必须迁居,或仍住青城。弟前在北大时,有一英文教员亦名杨子毅,故尔一问。久欲游成都,惟以其地拔海过高,不宜于弟之血压,恐终不果行也。 此祝 健康 夫人统此候安 恕未另启 弟独秀手启 [一九三九年]十一月十一日 (七) 朋升先生: 前寄十一月二十二日手教并附嫂夫人所赐画笺,感谢之至!久未作复者,因贱恙加剧,近始略平也。尊居新迁骡马市街,门牌不知,故此函仍寄顺城街,未审邮员能转送到否? 倘能因公到川南,甚望枉江津一晤,惟弟住在离城二十里之鹤山坪,驾倘临江津,求先期示知,以便如期入城相见也。日内拟往重庆就医,或住渝二三星期,此时期先生如到渝,到国府致乐庐一问章行严兄即知弟住在何处。 此祝 健康 夫人均此候安 恕未另启 寄上拙诗《告少年》一篇,乞正! 弟独秀手启 [一九三九年]十二月三十日 (八) 朋升先生左右: 由行严兄转来十五日二十二日两次惠书均读悉。弟一病十月未能写作,颇为烦闷。承公垂念,感何如之!本月四日即移居城中,惟以医生下月初由歌乐山抵渝市开诊,故至今迟迟未行,现已决于三五日内由此赴渝,抵渝即直住宽仁医院,住一二星期即仍回江津。至于医药费,曾与编译馆约购一稿可以支取应用,不应以此累及友好,友好皆未见如我,素无知交者,更不愿无缘受赐,吾兄盛意,心感之而已。 此祝 健康 夫人均此 弟独秀手启 [一九四〇年]一月三十一日 公为行严所刻印章样本已为转去。 行严兄已移居中三路聚兴新村五号 (九) 朋升先生: 弟已于六日由江津起身来渝,住宽仁医院二号病室就诊,拟住院旬日,出院后住友人处旬日,即仍返江津。出院后住何处尚未定,留渝期间,兄有信来,寄中三路聚兴新村章行严君处转下可也。 此祝 健康 嫂夫人均此问安不另 弟独秀手启 [一九四〇年]二月九日 (十) 朋升先生左右: 弟来渝住医院二星期,病稍减轻,根治仍在静养。此间嚣烦,不可久居,明日即起身回江津,赐示望仍寄江津县大西门内黄荆街八十三号延年医院邓仲纯先生转交,不误。 此祝 健康 嫂夫人均此不另 弟独秀手启 [一九四〇年]二月十九日 (十一) 朋升先生左右: 在渝病院中曾寄上二函,已达左右否?渝市医院,不易[宜]久居,弟已[于]昨日午后三时回抵江津,乘船八小时,病势并未增剧,想已稍稍减轻矣。知注特闻。 此祝 健康 嫂夫人均此不另 弟独秀手启 [一九四〇年]二月二十一日 (十二) 朋升先生左右: 回江津后即上一函,谅已收到,顷接行严兄由渝转来十六日手书并汇票三百元一纸,不胜惶恐之至!此次弟留渝只二星期,所费有限,自备差足,先生此时想亦不甚宽裕,赐我之数耗去先生一月薪金,是恶乎可,寄回恐拂盛意,受之实惭惑无既,辱在知己,并谢字亦不敢出口也。 此祝 健康 嫂夫人均此问安 弟独秀手启 [一九四〇年]二月二十六日 此次赐函中有容后面罄之说,岂最近有东游之机会耶? 又及 (十三) 朋升先生左右: 前由行严转来赐款,即复呈一函,谅已收览。顷又得三月二十日手教,并信笺信封,屡承厚赐,何以报之!弟前在金陵狱中,多承蔡先生【注:蔡元培先生于是年三月五日在香港九龙病逝。】照拂,今乃先我而死,弟之心情上无数伤痕中又增一伤痕矣!承示为尊府君志墓,敢不用命,请即将行述寄来,以便乘精神稍佳时,拟稿呈兄修正。拟寻何人书,亦望赐知。此复 敬祝 健康 嫂夫人均此问候不另 弟独秀手启 [一九四〇年]四月七日 前在渝乞白寿良君为刻印章,白文颇生动,附上一阅。 又及 (十四) 朋升先生: 顷接二十二夜垂询之函,至谢!此间自二十二日至今日,九天中□□□□皆有警报,此外□□□□□□□□所幸敌机皆掠造境而过,城中未见敌机,更无被炸之事,不知蓉市何以有此误报也?尊处想尚平安。 此祝 先生及嫂夫人一切安恭! 弟独秀手启 [一九四〇年]四月三十日 (按:此信系明信片,文字有湮损。) (十五) 朋升老兄: 闻成都前昨两日被炸,兄处平安否,即希示知!城中天气渐热,弟已移回乡间,贱体如恒,知注特闻。 此祝 平安 弟独秀叩 [一九四〇年]五月二十日 赐示乞仍寄原处 (按:此信系明信片。) (十六) 朋升老兄: 报载成都数有空战,路人传言尤烈,日前匆据寄上一明信片,至今尚未获复书,尊寓平安否,至以为念,接此信请即回示数字,以慰悬念!夏来空袭恐多,天气又热,嫂夫人及女公子以移居青城数月为宜。刘启明君前嘱弟书一联,早已寄去,至今未回复,不知收到否,晤时请代询之。 此祝 健安及平安 和平嫂夫人均此不另 弟独秀手启 [一九四〇年]六月一日 (十七) 朋升先生左右: 连日闻成都有警报,致函询问又不得复,正惶恐时,获读五月三十日手教,喜慰之至!闻青城极好,何必在乡间又筑屋,谅为久居计也。拙札草率不恭,竟蒙积藏,惭惑无似。示函云:“恩来昨日来蓉”,不知是否周恩来,兄曾与彼接谈否?此人比其他妄人稍通情理,然亦为群小劫持,不能自拔也,彼等对弟造谣诬蔑,无所不至,真无理取闹。 此祝 健康 嫂夫人均此未另 弟独秀手启 [一九四〇年]六月十二日 (十八) 朋升老兄左右: 六月六日手教读悉。敌前炸成都郊外斑竹园,不知是何目的?敌机十二日炸渝时,闻掷下传单云将炸平蓉渝两市,此种愚计大言,诚不足谓,然日常轰炸必甚猛烈,嫂夫人应即日移居蓉外如新都等县城中,且可久居,比乡下安全而又方便也。孕妇受惊恐易小产,切望即日迁移,万万勿犹豫!!!敌得宜昌,距程益近,将来警报与紧急警报必相距不多时,孕妇临时向乡下跑警报,绝对不宜,愚者千虑之一得,望兄切勿忽视之!弟移居乡间(鹤山坪)已月余,李雅髯君回江津城时恐不能相遇也。鹤山坪在江津县城西南二十余里,此时尚平安,来示仍寄城中可以转到也。 此祝 健康 弟独秀手启 [一九四〇年]六月十九日 (十九) 朋升先生左右: 前日读六月三十日手示,知嫂夫人及女公子均已送往青城,至慰。惟嫂夫人将产,青城山中或不便,以能长居外县县城内为宜,尊意以为如何?七月二十四日成都有空战,尊寓想平安也。敝寓昨失窃,窃去衣被等十余样,惟失去兄在武昌为刻阳文“独秀山民”四字章及弟尚未出版书之草稿,甚为可惜也!弟拟求四个好友各写一个小斗方,四个女画家各画一小斗方,装成四条屏,以为纪念,近已各得其三,想求兄为写一小幅(纵横皆写),嫂夫人倘喜作画,更为画一小幅,则成为完璧矣。倘蒙许可,得书即将纸寄上(纸幅大小一致,故必由弟寄上)。 弟对大局素不敢乐观,近益情见势绌,倘一旦不支,成渝水陆大道,必为人及汉奸所据,乡间又属土匪世界,无军队或秘密会党势力,亦不能生存,兄为川人定无大碍,弟为老病之异乡人,举目无亲,惟坐以待命耳! 此祝 健康 嫂夫人安好 弟独秀手启 [一九四〇年]八月三日 此间已势不可居,拟九月初赴渝治病,在渝南岸至多住一个月,即拟移居赤水或江安县城居住,不审此二城中兄有知友否? 又及 (二十) 朋升老兄左右: 前寄函乞为作书并拟求夫人为作画,至今未得复,不知曾达左右未?久未见报载敌机光顾成都,想府上一切平安也。 此祝 健康 嫂夫人均此 弟独秀手启 [一九四〇年]九月十四日 (二十一) 朋升先生: 五日九日平信及五日(信中此日期恐有误,以此信尚言“蓉垣近半月来无警报”)航空挂号信,均读悉。尊翁墓志文,稍迟即当拟上请教。此间米价三十余元一斗,每斗六十斤,或较成都斗大。前次欧战中德国危机,乃物资天然不足;今中国人为居半,谷物之暴涨,则全属人为,封锁时代又加以奸墨横行,此事无法解决也。计日嫂夫人已满月,谅已出院住城外,但九里堤距蓉市太近,以稍远迁为宜也。收款复函附上,但称某先生而不及姓号者,虑彼有所忌避故,如此可乎?报载十二日成都西城又被炸,不知情形如何?近日连上两函,一附史表一份,一附宣纸一张及史表补文一纸,谅均已达到。弟病无大痛苦,惟不能用脑,写作稍久,头部即感觉涨痛,耳轰亦加剧耳。数闻人言中大医学院之戚君内科极好,现在成都,不知兄识之否? 此祝 健康 嫂夫人公子均安 弟独秀手启 [一九四〇年]十月十九日 (二十二) 朋升先生左右: 五日惠书敬悉。尊翁墓表属草寄上,表与志详略有殊,示下事略,足用不嫌少,惟行文陋劣,希先生正之!关于年月日尤须详细审核,勿任讹舛。事略言尊翁生于光绪庚辰年,寻庚辰为光绪六年,以时间计之,亦当在此年,旁注乃谓为光绪二十几年,恐有误。光绪二十几年无庚辰。光绪帝在位只三十四年,距民国三年只六年。尊翁卒时断不止二十岁左右,且先生生于庚子乃光绪二十六年,岂有父子生年相差只数年之理耶?依中医之理,血压高乃阴不制阳,鹿茸益阳,服之乃以薪投火矣;西医视鹿茸为补品,高血压亦不宜补也。允赐书件,望早日惠下。 此祝 双安 弟独秀手启 [一九四〇年]十一月十七日 事略寄还,乞查收 又及 (二十三) 朋升老兄: 四日惠书敬悉。请行严写墓表事,已专函告之,并请其直接函复吾兄,纸及稿可即寄去,似不必候其回信,因此人疏懒异常,即肯写亦未必有回信,且稿必钞副寄去,恐不写且将稿遗失也。适之字既不佳,且远在海外,托写亦不便也。弟求兄之书希望早日赐下,写时不必矜持,即随意如来函之字即大佳也。弟睡眠尚好,夜中小便只一二次,只足畏寒,手部反畏热,贱恙非由血虚,血虚则患低血压矣,贱恙适与之相反,比正常血压高三四十度,万不宜再服鹿茸矣。即兄服鹿茸亦必留意,至大便带血时则不可再服也。 此祝 健康 嫂夫人均此候安公子等问好 弟独秀手启 [一九四〇年]十二月十三日 弟已移居城中,乡中天寒,盗又大炽,不可居久,来信仍寄此处。 又及 (二十四) 朋升老兄: 前示嘱函行严兄为尊翁书墓表,此即专函告之,不审其已有书抵兄否也?同时弟亦复兄一函,谅已达左右,乞兄之书,甚盼早日赐下。数月以来,物价飞涨,逾于常轨。弟居乡时,每月用二百元,主仆三人每月食米一斗五升,即价需一百元,今移居城中月用三百元,尚不及一年半前每月用三十元之宽裕,其时一斗米价只三元,现在要七十元,长此下去,实属不了!昨接成都省立传染病院某医生来书,据云成都除房屋人工外,其他食用物价较重庆尤高昂,弟因此料想兄处月非五百元不能维持,或恐不只此,而收入未必有此数,弟尤为困难,不审何以应付之,拟否另设他法谋生,便中乞示一、二,以免关怀。此祝 健康 嫂夫人均此不另 弟独秀手启 [一九四〇年]十二月二十三日 (二十五) 朋升兄左右: 前函谅达,不知纸及稿已寄行严否?昨日友人自渝来云行严面告他纸到必写。纸及稿倘尚未寄,盼即寄去,惟稿必钞副,恐其失去或有第二次甚至第三次向兄索稿之事,因此人疏懒生活无秩序,自幼即如此,老来更习名士派,不可治矣。至于写,弟可担保其终必践约也。其旧居已毁于轰炸,方在修理中,暂居“通远门外两路口重庆村八号”,信件可寄此处。 此祝 健康 嫂夫人均此未另 弟独秀手启 [一九四〇年]十二月二十八日 (二十六) 朋升先生: 承赐书条及白木耳并五日九日两函,均先后收到。拜谢,拜谢! 尊翁墓表行严虽应写,然其人过懒,倘日久不寄上,可示知,以便再函催也。物价如此高涨,吾兄每月亏空如此之多,奈何奈何!贱恙如旧,勿念。 此祝 健康 嫂夫人均此 弟独秀手启 [一九四一年]一月二十日 此函想正当旧历年关入览,敬贺元旦之喜。 又及 (二十七) 朋升先生: 前寄二月二十六号挂号信,内附千元汇票一纸,信中未云此款作何用,即今已逾半月,尚未见来示说明,何耶?前为提大字联,曾否收到,来函亦未提及,尤为惶惑,此联寄出时,弟疏忽未曾挂号,倘途中失去,将如何是好!此二事务求吾兄拨冗示知,至盼至祷! 此祝健康 和平嫂夫人均此 弟独秀手启 [一九四一年]三月二十三日 (二十八) 朋升老兄有道: 四月三日手教读悉。久未作复,至歉。行严官僚习气又加以名士习气,书法又不足被之金石,吾兄何必定欲彼书之耶?谢无量君闻近在成都,兄必识之,彼为弟四十年前老友,晤时希告以弟之住处及近况,武昌别后,已数年不见矣。有泸县罗希成君,寄居成都之北郊,收藏颇富,有蜀石经一方,最驰名。吾兄如识其人,请转求赐拓片一纸见寄,是所望也。日来又有空袭,劲草园想平安无恙。此祝 健康 嫂夫人均此 公子夏健 弟独秀手启 [一九四一年]五月二十日 (二十九) 朋升老兄左右: 一月前曾寄上一函,烦兄问谢无量君消息及向某君乞蜀石经拓本,至今未回复,不知收到否?阅报成都有敌机数至,然轰炸不烈,想尊寓悉平安也。 专此敬祝 健康 嫂夫人均此 弟独秀手启 [一九四一年]七月一日 (三十) 朋升先生左右: 久未通信,十余日前又寄上一函,亦未获复,先生身体安否?或因公他往乎?至以为念。接阅此信时,甚盼即复我数行,以慰远怀。 此祝 健康 夫人均此未另 弟独秀手启 [一九四一年]七月十六日 (三十一) 朋升老兄左右: 前奉七月八日惠书,尚未作复,兹又接读七月二十四日来示,内附有省行千元兑票一纸,妥收勿念。屡承吾兄垂念鄙况,既感且惭,无以答雅意,如何可安!弟生活一向简单,月有北大寄来三百元,差可支持,乞吾兄万勿挂怀!前求兄转向罗君觅取蜀石经拓片,已有所得未!敌机日来尚至成都,尊居在郊外,想平安也。 此祝 健康 嫂夫人均此 弟独秀手启 [一九四一年]八月六日 (三十二) 朋升老兄左右: 日前上一函内附有致晋公一短信,当已在此函之前达到。闻上月底蓉市被炸甚惨,尊寓究竟平安否,颇以为念;兹收阅转来罗希成君与吾兄书,乃由防空司令部代发,又非吾[兄]笔迹,更滋疑虑,得此信望即复数行,以释远怀。 此祝 健康 嫂夫人统此候安 弟独秀手启 [一九四一年]八月十一日 (三十三) 朋升老兄左右: 八月三日夜、八月十二日、八月二十灯下,三函均诵悉。兄所书联,寄到即为题识,但虑拙笔有辱尊命耳。蓉城大劫,尊寓竟平安,至慰,至慰!江津城及白沙镇,曾各落一弹,非有意轰炸也。仆寓离城二十余里,想无妨碍。弟月用三百元,生平所未有,居城中当多一二倍,已觉骇然,兄在成都用度竟多至十倍,倚薪俸为生者,将何以堪!物贵由于币贱米昂,币贱乃自然之理,无法可设;米贵则大半由于人为,挽救之法甚多,政府何不急图之以自救邪?罗希成君之石经拓片想尚未至兄处也,谢无量兄近日见面否? 专此敬祝 健康 嫂夫人均此 弟独秀手启 实物税只能解决军食问题,于民众绝无好影响。 (三十四) 朋升先生: 久未寄手教,正焦灼时,突于同日接收上月二十日二十四日二十五日三书,欣慰无似,并欣悉嫂夫人于上月十一日产一麟儿,兄似颇重生男,且母子平安,不得不遥为恭贺也。承转某先生赐款六百元,已由省行寄到,既经兄代为接收,何敢言辞,即希代向某先生致谢。某先生为谁?尚希示知!前在汉口,刘辅丞先生闻弟将入蜀,曾托弟之友人送弟川资五百元,存之笥箧中入蜀时始用之,今后亦将于赴蓉时动用某先生所赐也。被窃衣物大半追回,惟兄赐刻篆章及拙稿则去如黄鹤矣!闻成都气候温暖,于高血压病颇相宜,惟以道路遥远,恐非病体所堪,即能到成都,亦只能居新都、郫等外县城中,以跳[跑]警报绝对非贱恙所宜也。求书之纸,迟日即寄上。 此祝 健康 嫂夫人均此 弟独秀手启 [一九四一年]十月四日 (三十五) 朋升老兄左右: 前收某君赐款,比即寄复,又寄上拙作史表一份,想均已达左右矣。闻四五两日蓉市均遭空袭,计日嫂夫人产子尚未满月,尚在城中否?安否?寄上白纸一张,求大笔为书直幅。嫂夫人在产中,不便求画矣。史表油印时落一段,兹补印寄上。尊居离蓉市太近,何不移居郫县、新都等处耶? 敝寓离县城二十余里,暂颇安静,病亦如恒,望勿远念。 此祝 健康 嫂夫人同此 弟独秀手启 [一九四一年]十月十四日 (三十六) 朋升老兄: 久未寄书,谅尊况如旧也。章行严确已赴湘,写件已如约寄兄否?前托兄向罗君所求之拓片想尚未到手也。闻成都米价下跌,确否? 此祝 健康 嫂夫人均此 弟独秀手启 [一九四一年]十月二十三日 (三十七) 朋升兄左右: 十一日手书诵悉,罗希成君赐石经拓片二纸亦收到,请代为道谢!大书对联已率涂数字交邮寄上,想已达左右矣。此时弟居乡亦月需费用六百元,比上半年加一倍,兄竟至多我数倍,如何可支?为兄计,唯有出外做官(只有县长或管理粮食之职务,可以发大财),及移家出川(黔、湘、桂之生活费都比川省要少一半)二策。以弟之年力,此二策均不能行,惟有转乎沟壑已耳! 此祝 健康 嫂夫人均此 弟独秀手启 [一九四一年]十一月二十二日 (三十八) 朋升老兄左右: 题兄大字联已于两月前寄上,拙作《韵表》寄上已近一月,均未获复,不审都收到否?川中生活日益不支,弟病虽未全好,或可冒险乘车往贵阳,以彼处生活比川中便宜一半,不知兄拟作何打算也,接此信! 此祝 健康 嫂夫人均此 希即赐复 弟独秀叩 [一九四二年]元月九日 (三十九) 朋升老兄: 读上月二十六日手示,知拙作《韵表》已入览,按尊函语气,大收对联似尚未收到,心中至为不安,以《韵表》遗失尚可补寄,对联倘有失,无以偿之也。所嘱之事本应尽力,奈一时想不出适当之人,以非于我于彼均为深交不便言之,或言之无效耳。兄就近乞晋公一言,岂非最适当耳。弟贵阳之行已决计作罢,终以病体不胜此跋涉也。印谱叙文,因弟于此道过于外行,殊难着笔。兄尚有兴趣作花酒麻雀之游戏耶! 此祝 健康 和平嫂夫人及公子均此问好 弟独秀手启 [一九四二年]二月十二日 (四十) 朋升先生左右: 三月十二日、二十日两示均敬悉。承赐信纸二百、信封一百,谢谢!以吾兄经济艰难,竟为弟谋及此,且感且愧!弟于印章过于外行,然累寄命,不敢坚辞,百集成时,拟勉强书数语以塞责也。前次移黔之计,主要是为川省地势拔海较高,于贱恙不宜,非为生活所迫。与晋公素无一面之缘,前两承厚赐,于心已感不安,今又寄千元,且出于吾兄之请求,更觉惭?无状,以后务乞勿再如此也。前敬题大联,恐未曾寄到,来函云收到者,疑伪作此言以慰我耳,倘真收到,请示以弟所题语句,则始能相信也,如何? 此祝 健康 和平嫂夫人均此 弟独秀手启 [一九四二年]四月五日 (按:杨朋升在此信信封上书曰:“此为陈独秀先生最后之函,五月二十七日逝世于江津,四月五日寄我也,哲人其萎,怆悼何极。六月二十日。”) 附:《江上几峰青》——陈独秀致杨朋升的四十封信(一) 《江上几峰青》——陈独秀致杨朋升的四十封信(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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