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5月20日,光明日报整版刊出《寻访陈独秀在北京的足迹》一文,并配发了陈独秀故居门口、院内、北大红楼陈独秀办公室三幅彩色照片及蔡元培、陈独秀,梁漱溟等在北大合影的资料照片,编者还将文章的开篇,置顶于版面中央: 民国初年,以《新青年》和北京大学为核心,许多颇有才华的作家渐次聚拢在北京,他们共同开启了历史的新纪元......从1916年11月到1920年初,陈独秀在北京生活了不过三年多一点,时间并不算长,但是在这段时间里,他被聘为北大文科学长,直接组织领导了震古烁今的“新文化运动”,间接影响带动了“五四”运动,促进了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传播。因此从陈独秀一生的思想轨迹来看,在北京的这段经历可谓具有承前启后的重要意义。 2022年5月27日,是陈独秀先生逝世80周年,光明日报在这个节点,推出《寻访陈独秀在北京的足迹》,引起了学界的关注,中国共产党新闻网、中华网、中国社会科学网等主流网站,均做了转载。 作者冯雷博士是北方工业大学中文系副教授,在《寻访陈独秀在北京的足迹》中,提及了西河沿街、箭杆胡同、北大红楼、米市胡同、“新世界”游乐场。北大红楼是陈独秀办公的地点,位于北京沙滩北街(今五四大街)29号,现为北京新文化运动纪念馆,是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米市胡同在北京城南的菜市口,79号院是原安徽泾县会馆所在地,1918年12月22日《每周评论》在这里发行,陈独秀、李大钊是创刊人。冯雷博士说“1918年,为了出版《每周评论》,想必陈独秀也曾多次出入这里吧”。令人遗憾的是,泾县会馆早已被夷为平地;“新世界”游乐场位于北京万明路、香厂路十字路口的东北角,1919年6月11日午后,陈独秀在这里散发《北京市民宣言》时被捕,从而引发了全国性的营救活动,青年毛泽东为此发声:“陈君之被逮,绝不能损及陈君的毫末,并且是留着大大的一个纪念于新思潮,使他越发光辉远大......我祝陈君万岁!我祝陈君至坚至高的精神万岁”。如今“新世界”游乐场也已不存,让人无可凭吊。 1919年6月11日晚,陈独秀在箭杆胡同的住所遭军警查抄。冯雷博士说“1917年1月13日,北洋政府教育部专函回复了蔡元培以北大校长的身份提出的请求,批准陈独秀担任北京大学文科学长,1月15日陈独秀走马上任......2月1日发表《文学革命论》时,陈独秀已经住进这个小院(箭杆胡同)了......(陈独秀)与李大钊、胡适在北京时的多次迁居不同,陈独秀很快就租下了箭杆胡同的这套院子,直到他后来黯然离京,其间一直没有搬过家”,冯雷博士的言下之意,箭杆胡同是陈独秀入职北大后唯一的住所。 我收集的资料里,有一份民国六年(1917)《安徽旅京同乡录》,编纂者是安徽同乡会。在名录的第7页,我找到了陈独秀名字,别号仲甫、籍贯怀宁,职业为北京大学文科主任。意外的发现是,陈独秀的住址填写为打磨厂同泰店。这就意味着,陈独秀在搬进箭杆胡同之前,还有一处住所就是打磨厂同泰店。 按照冯雷博士的时间推算,首次发现的打磨厂同泰店,会不会是1917年1月13日至2月1日之间,陈独秀的过渡住所呢? 民国六年《安徽旅京同乡录》的首页是序,其中有句:“同乡会会长江宇澄嘱同乡会办事员宋君健侯细心调查妥为编制,两阅月而始克蕆事,非复前刊之旧观矣。吾乡旅京人士手此一编,亦可资千里一堂之乐云。民国六年五月合肥吴春涛序”。江宇澄即江朝宗,安徽旌德人,时任北京步兵统领。江朝宗权倾一时,作为安徽同乡会办事员的宋健侯,自然“细心调查妥为编制,非复前刊之旧观”。从序言及《安徽旅京同乡录》封面分析,民国六年《安徽旅京同乡录》编辑于1917年3月,5月付梓,6月成书。由此看来,陈独秀至少在1917年3月之前,是住在打磨厂同泰店的。而冯雷博士称陈独秀2月1日时,已住进箭杆胡同之说,就值得商榷了。 有意思的是,民国六年《安徽旅京同乡录》的第7页上,我还见到了何春台的名字。1902年,陈独秀和潘赞化、葛温仲、张伯寅、柏文蔚等在安庆藏书楼组织“励志学社”,掀开了安徽近代革命的序幕,其中就有何春台。十五年后的皇城根下,“手此一编”的陈独秀和“手此一编”的何春台,会不会以此为媒、把酒言欢,而行“千里一堂之乐”呢? 更为重要的是,1917年1月15日陈独秀入职北大,把《新青年》从上海带到了北京。那么1917年2月1日发行的《新青年》第二卷第六号,3月1日发行的《新青年》第三卷第一号,是在北京的何处编辑而成的呢?根据民国六年《安徽旅京同乡录》,至少在1917年3月1日前,陈独秀尚未搬进箭杆胡同,而北大红楼1918年才落成使用。显然,刚刚由沪抵京的《新青年》编辑部,既不在箭杆胡同,也不可能在北大红楼。 上海渔阳里是陈独秀在上海的住所,也是《新青年》在上海的编辑部。北京箭杆胡同是陈独秀在北京的住所,也是《新青年》在北京的编辑部。即便入京后的《新青年》实行同人编辑,陈独秀依然是《新青年》的灵魂人物。根据过往和后续,陈独秀一直把住所和编辑部融为一体,那么打磨厂同泰店,也可能做过《新青年》的编辑部。 我收藏的资料里,还有一份民国八年(1919)《安徽旅京同乡录》,安庆望江的檀玑为序。通过序言及封面,这本“萃吾皖旅京千百人于一册姓名住址,朗若列眉无讹无漏”的《安徽旅京同乡录》,编于1919年3月,成于6月。其中的陈独秀,职业为北京大学文科学长,住址为东安门内箭杆胡同九号(今20号)。这时的箭杆胡同已高朋满座,除了蔡元培、李大钊、胡适,还有应陈独秀之邀来北大任教的怀宁老乡王星拱、程演生。后来的打磨厂同泰店,就慢慢的淡出了人们的视野。 而我对打磨厂同泰店兴致渐浓,著名作家徐剑先生为我推荐了侯磊老师,侯磊老师著有《北京烟树》,对北京胡同情有独钟,目前正在参与肖复兴先生文稿的整理,而肖复兴先生早年就住在打磨厂,并录制过打磨厂旧时印记的系列视频。在侯磊老师发来的文档中,我关注了一段文字:西打磨厂222号,共三进院,二进院内部有银库及戏台遗迹。据晚清《朝市丛载》报道,当时打磨厂有四家汇号,分别设在四家店面:协成乾在前门外聚泰店,义成谦在前门外公和店,存义公在前门外同泰店,志一堂在前门外太谷店,这处西打磨厂222号院落就是其中的一家。 肖复兴老师在视频中说,清末民初的打磨厂是有名的“邮政街”,北京的十家民信局,其中九家在打磨厂,曾和西河沿、鲜鱼口、大栅栏并称为“前门外四大商业街”。侯磊老师说,西打磨厂222号目前没有明确的来历,据老人回忆,这里或为聚泰店,或为公和店,或为太古店,或为同泰店。而同泰店作为陈独秀曾经的住所,那么西打磨厂222号或为《新青年》曾经的编辑部,就非乌有之说了。 冯雷博士在《寻访李大钊在北京的足迹》中写道:其实北京城里许许多多的胡同、公园都曾见证过早期革命者们的艰辛和执着,只不过他们有的被较为完整地保存下来,有的则渐渐沉淀在北京城市记忆的深处。而陈独秀在前门外打磨厂的足迹,却从北京城市记忆的深处朝我们一步一步走来。期待未来的打磨厂街,作为陈独秀曾经在北京的住所,不仅是创意和艺术融合的共享,更将成为一道靓丽的“京畿红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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