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今年是五四运动90周年。90年前爆发的五四运动是一个划时代的历史事件,是中国新民主主义革命的开端,是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起点,对20世纪中国的政治、文化、思想乃至社会生活都产生了极为深远的影响。在纪念五四运动90周年之际,本刊特邀中国社会科学院近代史研究所研究员、湖南师范大学特聘教授郑大华、浙
主持人:危兆盖(本报记者) 特邀嘉宾: 郑大华(湖南师范大学特聘教授) 高力克(浙 张宝明(洛阳 如何看待五四运动和五四精神 记者:自五四运动发生以后,人们对五四运动和五四精神就有着不同的解读,各位认为五四运动和五四精神究竟是什么? 郑大华:人们对五四运动有狭义和广义两种理解。狭义的五四运动,指的是1919年5月4日因中国在巴黎和会上外交失败而引发的北京学生爱国游行示威活动以及后来以上海“六三”运动为代表的全国人民的爱国斗争;广义的五四运动,除1919年5月4日的北京学生爱国游行示威外,还包括此前兴起、此后得到发展的新文化运动,人们一般以1915年陈独秀创办《青年杂志》(第二卷起改名为《新青年》)为新文化运动兴起的标志,而以1927年南京国民政府的建立为其结束的年代(也有学者主张以1923年为结束年代)。我们今天通常讲的五四运动,根据不同的语境,两种提法都是可以的。 就广义的五四运动而言,我认为其精神主要有三点:一是爱国主义。北京学生之所以要游行示威,就是因为中国在巴黎和会上外交的失败,英、美、法所主导的巴黎和会没有把战败国德国在山东的权益交还给中国,而是交给了日本,使中国的主权受到极大的侵害。所以,爱国学生呼喊的口号是“外争国权,内惩国贼”,其游行示威的直接目的是要阻止中国政府在巴黎和会的协定上签字。陈独秀创办《新青年》,发起新文化运动的直接背景,是日本提出旨在灭亡中国的“二十一条”,民族危机空前加深。换言之,挽救民族危亡是陈独秀创办《新青年》、发起新文化运动的目的之一。二是思想解放。五四运动是一场深刻的思想解放运动。我非常赞同 高力克:由于五四运动有广狭二义,人们对五四精神也就难免有不同的解释,这应视为正常现象。1919年5月26日,《每周评论》发表署名“毅”的文章《五四运动的精神》,文中首次将5月4日北京爱国学潮称为“五四运动”,赞誉其为中国学生的创举、中国教育界的创举和中国国民的创举,并将“五四运动”的精神概括为“学生牺牲的精神”、“社会制裁的精神”和“民族自决的精神”。北大学生领袖傅斯年最看重五四运动之“直接行动”的精神,并将其视为平民运动的第一步。新文化领袖陈独秀则将五四运动视为“国民运动之嚆矢”,他亦强调五四运动不仅是爱国运动,其特有的精神是“直接行动”和“牺牲精神”。以上观点,都将五四精神归为一种公民参与政治的直接行动精神和牺牲精神。就广义的“五四运动”而言,“五四精神”则以新文化运动的基本价值为精神内核。陈独秀在《本志罪案之答辩书》中高揭之“民主”(德先生)和“科学”(赛先生),胡适在《新思潮的意义》中阐扬之重新估定一切价值的“评判的态度”,无疑是“五四精神”之最核心的内涵。“民主”和“科学”为新文化运动追求的两大现代性目标,“评判的态度”则表征着新文化运动之伦理革命和文学革命的批判精神。“五四”是一个伟大的启蒙时代,“五四精神”最深刻之内核是思想解放的精神。陈独秀主张:“除了牵强、附会、迷信,世界上没有万世师表的圣人、推诸万世而皆准的制度和包治百病的学说这三件东西。”这是一种彻底的思想解放的精神。 张宝明:“五四”和“五四精神”是两个既相辅相成又自成一体的概念。就前者而言,它是一个囊括了整个五四精神之来龙去脉的一个思想体系。比如它既包括自《新青年》创刊伊始的文化运动和文学革命,也包括日后马克思主义传到中国后的一系列新潮行为和运动;它既包括“新青年派”知识群体自身的言论行为,也包括由《新青年》杂志激活起来的保守主义等的思想和观念;它有西方资源,也有东方资源;既有“导师”一辈的先驱,也有后生一代的崛起。凡此种种,不一而足。也正是在这个意义上,对五四、五四运动、五四精神的总结和概括众说纷纭、莫衷一是的现象就可以理解了。进一步说,“五四”和“五四运动”也不是一个概念,如上所说,“五四”是一个系统工程,外延和内涵都可以见仁见智,但“五四运动”一般指的是发生在1919年5月4日的导师和学生共驱的“直接行动”。如果我们把五四系统工程粗略划分为两个时段,那就是我们常说的前一阶段是以德先生 “五四”留给人们的精神遗产 记者:我想问的第二个问题是,作为一场思想启蒙运动,“五四”给我们留下了哪些精神遗产?有人说“五四”后期是救亡压倒了启蒙,你们是怎样看的? 高力克:五四时期是中国思想文化由古典向现代转型的第一个高峰。晚清以降,在西力东侵导致中国深刻危机的大背景下,中国问题的本质是文化冲突与文化再调整,新文化运动奠定了中国文化重建的方向。“五四”的精神遗产,不仅仅是“民主”和“科学”,它还包括一组体现启蒙运动成果的现代价值,如“自由”、“人权”、“法治”、“个性主义”和“社会主义”等等。在五四时期,陈独秀就将“人权”和“科学”并列为现代文明的两大基石。“五四”的另一重大精神遗产,是“评判的态度”,即反思传统的批判精神,它表征着一种伟大的思想解放的精神。普列汉诺夫将法国启蒙哲学归为“解放哲学”,“五四”启蒙思想亦为一种“解放哲学”。同时,“五四精神”的丰富性还在于,它并不仅限于启蒙思想,作为新文化运动之对立面的文化保守主义,如杜亚泉、梁漱溟和《学衡》派等对传统的阐扬和对现代性的反思,亦不乏深邃的思想智慧。文化激进主义和文化保守主义的颉颃激荡,构成了“以现代化批判传统,以传统批判现代化”的文化对话。 “救亡压倒启蒙”说是上世纪80年代一些人诠释“五四”的观点,这种观点认为“五四”风潮以后,救亡图存的政治运动逐渐压倒了追求新文化的启蒙运动。此说与胡适晚年的“政治干扰文化”论一脉相承,胡认为五四运动的政治干扰导致了新文化运动的中断。应该说,“救亡压倒启蒙”说看到的只是历史的一个表面现象,并不是一种严谨的学术观点。他们的“救亡”概念含混地包括民族救亡运动和国民革命、新民主主义革命等完全不同的政治运动。而且这种政治与文化关系的外在解释,忽略了启蒙的内在矛盾和自我瓦解。在中国现代化史上,救亡与启蒙难解难分。自严复始,中国的启蒙即源于救亡,救亡是中国启蒙的深层动因。与法国启蒙运动相比,中国启蒙运动毋宁说是一种落后民族寻求富强之道的“救亡型启蒙”。因而,以“救亡”与“启蒙”对举,本身就有一个历史语境错置的问题,似乎中国有一个欧洲式的纯粹的“启蒙”。“五四”以后,新思潮经历了一个从思想启蒙到“直接行动”、从“价值重估”到“社会改造”的转变,由此革命运动代新文化运动而兴。这种文化运动与政治运动的消长,是“启蒙转化革命”,它本身亦为启蒙逻辑演化的结果。胡适晚年的学术秘书唐德刚就反对胡适的五四运动对新文化运动的“政治干扰”之说,他认为一个新文化运动的后果,必然是一个新政治运动,而新文化运动则为百年中国现代化运动的一个阶段。
郑大华:救亡和启蒙不仅是“五四”时期的历史主题,也是整个中国近代的历史主题。因为中华民族与帝国主义的矛盾、人民大众与封建主义的矛盾是近代中国社会的两大基本矛盾,一部中国近代史,在某种意义上说,就是帝国主义与封建主义相勾结把中国变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之过程的历史,也是中国人民反对帝国主义和封建主义、争取民族独立和社会进步之过程的历史。如果说反帝是为了救亡的话,那么反封就必须进行启蒙。反帝和反封,亦即救亡和启蒙,是近代中国民族民主革命的两个重要的组成方面,始终相伴而行,缺一不可,它们之间的关系不是谁压倒谁或谁取代谁的关系,而是相互推动、彼此促进的关系。以五四运动而言,如前所述,挽救民族危亡是陈独秀创办《新青年》、发起新文化运动的重要目的。而新文化运动的开展使青年们的思想获得极大的解放。正是在新文化运动的影响和推动下,北京大学等高等院校出现了许多宣传和研究新思潮的社团和刊物(如新潮社和《新潮》杂志)。这些社团和刊物的负责人和成员后来大多成了五四爱国学生游行示威活动的组织者和参加者。由此可见,没有新文化运动,便不可能有“五四”和“六三”那样大规模的爱国运动的发生。而五四爱国运动的发生又推动了新文化运动的深入发展。正是以五四爱国运动为契机,新文化运动开始从北京等少数几个中心城市逐渐发展到全国。以白话报刊为例,五四爱国运动前,全国的白话报刊屈指可数;五四爱国运动以后,全国的白话报刊猛增到400多家。 说“五四”后期救亡压倒了启蒙,主要是说“五四”后期马克思主义的传播和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新民主主义革命的兴起及发展,淡化甚至中断了新文化运动前期对西方民主、自由的宣传。这种观点,我是不赞成的。第一,马克思主义的传播本身就是五四新文化运动的重要内容,我们不能说宣传西方的民主、自由是新文化运动,传播马克思主义就不是新文化运动。所谓新文化,是相对于中国的旧文化而言的,马克思主义理所当然地属于新文化的范畴。第二,马克思主义的传播没有压倒或中断五四前期的启蒙,因为马克思主义也反对封建主义,实际上五四时期激烈批判封建主义的不是以胡适为代表的自由主义者,而是以陈独秀、李大钊为代表的早期马克思主义者;马克思主义也主张民主和自由,不过马克思主义主张的是人民民主和阶级解放、民族自由。从个性解放、个人自由到阶级解放、民族自由,这是启蒙的深化和提高。第三,中国需要民主和自由,但国际和国内、历史和现实等多方面的原因,决定了中国要实现民主和自由就不能走西方资本主义的老路,而只能走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新民主主义革命的新路。所以,新民主主义革命的兴起和发展不是启蒙的中断,而是以一种更适合中国国情的形式进行的启蒙。实际上,对于广大下层民众,尤其是广大农民来说,他们不是从胡适等人那里知道民主、自由的,而是在参加共产党领导的新民主主义革命中(如抗战时期边区的民主改革)知道民主、自由的,并学会了如何行使民主的权利。 如何看待“五四”的历史局限性 记者:目前学界在“五四”研究上还存在着不少争论,如“五四”是否全盘反传统、是否全盘西化等问题。你们怎么看?对“五四”的历史局限性,你们又是怎样看的? 张宝明:自从五四运动发生的第三天起,就开始有人对此作研究和总结。如同“五四”时期百家争鸣的思想格局一样,90年来学术界关于“五四”思想谱系的论说也可以说是新论迭出,纷至沓来。譬如“五四”是不是全盘反传统、是不是全盘西化,就是一个颇具争议的学术命题。而且,它并不因为论争已久、论争深入而显得无足轻重。实际上,“五四”反传统、西化的全盘性命题是一个问题的两个方面。它如同一枚硬币的正面和背面,完全可以作为一个问题给予全方位的透视或说一并解决。试想,既然是全盘性,那就有非此即彼的嫌疑。质而言之,如果把传统全盘反了,那还不是要将西方的东西整体位移过来填补这个“真空”?在今天看来,这是一个不必争论,甚至是不辩自明的问题。有哪一个民族会在自己的废墟上再造一个文明呢? 高力克:上世纪80年代后期,林毓生、余英时关于“五四”全盘性反传统主义和激进主义的批评传至中国大陆,引发了思想界关于现代中国激进主义的反思和讨论。“五四”文化激进主义是一个十分复杂的问题。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儒学由此成为“国”学而垂两千年。因而在中国现代化进程中,儒学批判是中国文化之典范转换的必要步骤。“五四”反传统主义的兴起,其远因是儒学作为“国”学的整全性价值系统,以及中西文化冲突之剧烈;其近因则为民初帝制运动与孔教运动合流之刺激。民国时期思想史家郭湛波赞誉陈独秀是中国近50年思想史上第一个大思想家,其最大贡献,是对笼罩中国思想两千年的孔子思想之破坏。但另一方面,“五四”激进知识分子亦存在着严重的思想偏颇,如现代与传统二元对立的极化思维、轻率蔑弃传统的文化虚无主义、进步主义之迷思和革命崇拜。儒学不能化约为“三纲”和礼教,其仁学、忠恕之道、“五常”等蕴涵着具有普遍意义的道德原则。甚至全盘否定儒学价值的五四激进知识分子亦不批评这些道德传统。“五四”启蒙思想的局限性,还表现在唯新是尊的进步主义和非此即彼的极化思维。诚如张灏所言,“五四”知识分子对“民主”和“科学”的乌托邦期待,使“德先生”和“赛先生”变成了“德菩萨”和“赛菩萨”。“五四”式的全民主义和唯科学主义观点,已蕴涵着“民主”和“科学”异化的内在因子。全民主义是一种激进的高调民主观,其人民自治的绝对民主理想,具有浓厚的民粹主义乌托邦倾向。唯科学主义主张“以科学代宗教”、“科学的人生观”,尊科学为笼罩一切的绝对真理,亦违背了怀疑、试错、多元的科学精神。
郑大华:我是不赞成“五四”是“全盘反传统”和“全盘西化”的观点的。因为就现有资料来看,“五四”反对的主要是儒学,特别是它的核心礼教。就是那些认为“五四”是“全盘反传统”的学者,也主要是从“五四”激烈地反儒学、反孔教来立论的。我们且不说“五四”反儒学、反礼教有其深刻的认识根源和历史根源,有它历史的合理性,就其反儒学、反礼教的内容来看,“五四”反对的主要是儒学的现实价值,而非历史价值,对于后者,他们还是承认的。胡适自己就说过:“有许多人认为我是反孔非儒的。在许多方面,我对那经过长期发展的儒教的批判是严厉的。但是就全体来说,我在我的一切著述上,对孔子和早期的‘仲尼之徒’如孟子,都是相当尊敬的。”假如我们不囿于儒家中心主义的成见,不把儒学看成是唯一传统,更不把儒学之礼教与儒学、与传统等同起来,而是承认传统只是历史的沿袭,是我们先辈们所创造、吸取并发展至今的一切文化形式,那么显而易见,“五四”并没有“全盘反传统”,也没有主张“全盘西化”。当然,这并不是说“五四”没有其局限性。我认为,“五四”的局限性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在对待传统文化上,没有处理好破与立的关系,对传统文化之糟粕的揭露和批判有余,而对传统文化之精华的发掘和弘扬不足,往往把封建时代的文化错当成了封建文化而加以批判,甚至说了不少过头话(如钱玄同主张废除汉字),就像毛泽东批评的那样,犯了形式主义的错误。 第二,在对待西方文化上,没有处理好西化与现代化的关系,误把西化当成了现代化,认为中国要实现现代化就必须走西化的道路,用陈独秀的话说:中国“若是决计革新,一切都应该采用西洋的法子,不必拿什么国粹、什么国情的鬼话来捣乱”。 第三,在对等中西文化的关系上,对文化的时代性和民族性缺乏全面的认识,只重视中西文化的时代落差,而很少领会中西文化的民族特征,往往以时代性的比较取代了民族性的分析。由于在时代性上,中国传统文化几乎比西方近代文化落后了整整一个时代,因此其比较的结果是中国文化百不如人。 第四,由于客观(形势)和主观(认识)的原因,“五四”人大多具有一种急功近利的情绪,对解决中国问题的艰巨性和复杂性认识不足,以为只要输入西方的民主和自由(前期),或引进西方的马克思主义(后期),中国的问题就迎刃而解,而缺乏长期启蒙的思想准备,缺乏对有关问题尤其是马克思主义的认真研究,没有把马克思主义与中国革命的具体实践结合起来,对马克思主义往往持一种教条主义的理解,这给后来的中国革命造成了非常严重的消极影响。这里需要强调的是,我们承认“五四”有它的局限性,但不能以此而否定它的历史意义。与局限性比较,“五四”的历史意义是第一位的。这是我们评价“五四”应持的基本态度。 纪念“五四”的现实意义 记者:五四运动已经过去90年了,不同时期的人们对“五四”有不同的纪念,在我们为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而努力奋斗的今天,我们又该如何纪念“五四”? 郑大华:正如我们谈话的主题所揭示的,我们纪念“五四”,就是要继承“五四”,超越“五四”。首先就继承而言,我们要继承“五四”的爱国主义、解放思想和民主与科学的精神。当然,由于时代的不同,环境的变化,其具体内容也会有所差异。比如,五四时期的爱国主义的具体内容,是“外争国权,内惩国贼”,以阻止中国政府在巴黎和会的协定上签字,挽救日益深重的民族危机。而当今的爱国主义的具体内容,是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积极投身于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伟大事业,自觉维护祖国统一、民族团结和社会稳定,为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而贡献自己的力量。解放思想,也不是像五四时期那样,是“从传统求解放”,“从西方求解放”,而是进一步从对马克思主义的教条主义理解中,从对西方价值观念的迷信崇拜中,从旧的条条框框、旧的习惯势力、旧的政治经济体制的束缚中解放出来,坚持改革开放,努力吸收世界上其他国家和民族的一切优秀文化和文明成果,把中国建设成为民主、富强、文明、和谐的国家。民主与科学,在五四时期更多是对它的思想、精神的宣传和倡导,而在今天,除了要继续对广大国民进行民主与科学的思想启蒙外,我们要把其重点放在制度的建设上,要与一切不民主、不科学,甚至是反民主、反科学的思想和行为作坚决斗争。其次从超越来讲,我们不仅要克服“五四”的历史局限性,正确处理好破与立的关系,西化与现代化的关系,全面认识文化之时代性和民族性,加强对中国国情的研究,充分认识要在中国这样一个既有古老文明、小生产者又像汪洋大海的国家进行思想启蒙的艰巨性,而且还应该站在历史的高度,总结自五四运动发生以来中国所走过的90年历程,以一种更加开放的心态,重新认识“五四”,审视“五四”,使五四的精神和遗产得到进一步的发扬光大。 高力克:尽管五四运动距今已经90年了,但我们纪念“五四”,仍要继承和发扬“民主”、“科学”、“爱国”等等“五四”的伟大精神遗产,这是我们实现中华民族复兴的伟大精神动力。我们今天尤其需要发扬“五四”思想解放的伟大精神,中国改革开放30年的经济腾飞正是思想解放的伟大成果。实现中国的发展进步,需要我们不断地解放思想,充分地激发中华民族的伟大创造力。纪念“五四”,重温“五四”,我们可以放眼世界,反思传统,从中不断地获得改革开放的精神动力。21世纪的中国,仍然面对着百年中国现代化和文化建设的历史主题。今天,我们需要回到接引世界现代潮流的“五四”,检省中国走过的曲折的现代化历程。回眸90年前的“五四”,我们今天面临的既有百年中国现代化的老主题,又有新世纪转型社会的新问题。继承“五四”和超越“五四”,需要我们以开放的心态,在改革开放实践中整合“五四”多元的精神遗产,超越“五四”的思想局限,以中国传统的创造性转化,迎来中国文化复兴的伟大时代。 张宝明:20世纪的风云际会、世事沧桑使得五四精神随着时代精神的变化而在每一个特定的时期都赋予了特殊的色彩。历史的渐行渐远不但没有让五四精神成为尘封的往事,相反,倒是岁月的冲刷让五四精神积淀出了丰厚的精神内涵和丰富的思想价值。这也是我们为什么能在时隔多年后回首那场运动时仍然感到那么亲切、直观、生动、鲜活的原因。用“历久弥新”这个成语来形容五四运动的意义和价值最为形象。五四运动提出的问题或说提出的命题不但是过去我们这个民族乃至人类关心的问题,也是当下甚至未来我们这个民族乃至人类关心的问题。我爱用“精神事件”这个词来概括五四那一代人所做的工作。五四运动作为一个思想史上重大的精神事件,它架构在民族性和时代性的精神坐标上,其当代性和前瞻性不会因为历史的远去而发生位移,其历史性和民族性也不会因为社会的变迁而黯然失色。必须看到,一个民族不能没有民族精神,而民族精神脊梁的铸成则是由多个重大的精神事件作为质料的,而五四运动正是近代以来一代思想先驱以“铁肩”担当“道义”时裸露的精神脊梁。这也是我们今天重提五四运动之精神的根本所在。我们纪念“五四”的本意,不是为历史而历史,为过去而过去,而是为了现在和未来,并通过再现过去来映照未来。在中国现代性问题愈来愈受关注的今天,在我们为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而努力奋斗的当下,我们纪念“五四”,确实有其特殊的意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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