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一生多次谈到陈独秀。1945年4月21日,他在《中国共产党第七次全国代表大会的工作方针》报告中说:“关于陈独秀这个人,我们今天可以讲一讲,他是有过功劳的。他是五四运动时期的总司令……”“我说陈独秀在某几点上,好像俄国的普列汉诺夫,做了启蒙运动的工作,创造了党,但他在思想上不如普列汉诺夫。普列汉诺夫在俄国做过很好的马克思主义的宣传。陈独秀则不然,甚至有些很不正确的言论,但是他创造了党,有功劳……关于陈独秀,将来修党史的时候,还是要讲到他。”
毛泽东这样集中地谈陈独秀的历史功绩和历史地位,这是以前没有过的。在七大上,毛泽东也谈陈独秀的错误,但不是简单的戴几顶帽子,而是分析问题,从世界观和方法论上找陈独秀犯错误的原因。这些话,以前没有说过,后来也没有说过。那么,毛泽东为何在这个时期肯定陈独秀呢?笔者认为,可以从以下方面来看:
第一,毛泽东和陈独秀早年有过愉快的合作时期,毛泽东进入三大中央政治局是他们合作和谐的顶点,这是毛泽东肯定他的事实基础。毛泽东在七大肯定陈独秀的两大功绩(五四运动总司令和创党有功),都发生在这个时期。而且与王明、张国焘的错误比,陈独秀的错误没有什么后遗症,用毛泽东的话来说,陈独秀犯错误“没有留下影响团结的痕迹”。
第二,对党史上一些重大问题重新作出结论,把全党团结在毛泽东思想的旗帜下,不仅是延安整风的主题,也是七大的主题。1961年6月12日,毛泽东说:“七大成为团结的大会,实现了全党思想的统一。”七大这一主旨和历史地位,是毛泽东谈处理陈独秀的教训和肯定其功绩的根本原因。七大的召开,时间上在1942年开始的整风运动以后,思想方法上直接吸收了延安整风的成果。1944年4月12日,毛泽东在关于《学习和时局》的讲话中说:“这次处理历史问题,不应着重于一些个别同志的责任方面,而应着重于当时环境的分析,当时错误的内容,当时错误的社会根源、历史根源和思想根源,实行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方针,借以达到既要弄清思想又要团结同志这样两个目的。对于人的处理问题取慎重态度,既不含糊敷衍,又不损害同志,这是我们的党兴旺发达的标志之一。”可以说,如果没有延安整风运动,就没有毛泽东关于陈独秀的这些评价。
第三,七大前后已确立了毛泽东在全党的核心领导地位,加上抗日战争即将取得胜利,毛泽东此时的心情是愉快的,心胸是豁达的。这可以算得上心理上的因素。
第四,毛泽东在七大上谈陈独秀,而不是更早,是因为这些观点是认识和实际发展到一定阶段的产物。在六大上,王若飞就主张,陈独秀应该留在中央委员会里面,毛泽东没有出席六大,但他观点和王若飞的意见一致。他在七大上明确说:“六次大会不选举陈独秀到中央。结果是不是好呢?陈独秀后头跑到党外做坏事去了,现在看不选他是不对的。”可见,毛泽东对处理陈独秀问题有一个认识过程。
总之,从历史上看,毛泽东在其思想正确发展的七大前后这一时期,对陈独秀的评价最高;在其思想陷入误区的时期,如“文革”时期,他对陈独秀的评价最低。这样一条认识曲线,应该不是历史的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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