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陈独秀著作选》中几处文字校正的异议

2005-1-5 09:51| 发布者: 多声| 查看:10495| 评论: 0|原作者: 贾立臣|来自: 陈独秀与中国

摘要: 摘要:《陈独秀著作选》是一部研究陈独秀生平事业及其思想的重要资料。为了保证这部著作的质量,编者对文章中的脱字、漏字以及衍文进行了必要的校正。为了准确理解陈独秀的文章和思想,本文对编者的某些文字校正提出 ...

摘要《陈独秀著作选》是一部研究陈独秀生平事业及其思想的重要资料。为了保证这部著作的质量,编者对文章中的脱字、漏字以及衍文进行了必要的校正。为了准确理解陈独秀的文章和思想,本文对编者的某些文字校正提出了异议,以求《陈独秀著作选》再版和《陈独秀全集》出版时加以准确校订。


 

19934月,任建树等编辑的《陈独秀著作选》,由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发行,为学术界深入研究中国近现代史、中共党史和陈独秀生平事业及其思想,提供了极其宝贵的资料。尤其是编者对陈独秀著作中的某些错字、脱字、漏字以及衍文,进行了必要的校正,为提高《陈独秀著作选》的学术价值,做出了应有的贡献。但是,笔者在阅读过程中发现,编者对某些文字的校正,似有值得商榷的必要,现提出供编者以及专家们参考。


一、陈独秀在《恶俗篇》一文里,在揭示“成婚的规矩不合乎情理”时说:“我们中国人,平日很讲究什么规矩礼法,到了这闹新人的时候,无论什么人,都可以跑进来轻薄一番,真真[]有些不雅。”[1]


1、这里的“真真有些不雅”,不必改为“真真[]有些不雅”。


陈独秀为了加深和加重对语句或词义的理解,常常有意运用“重言”的方式来表达。


如:“这不是大大的不合情理吗?”[2]


“万万不可空唱高调”;[3]


“可怜他们同乡不能够多多识字读书的,难以学点学问;”[4]


“我单单要说些这样不吉利的话”;[5]


“偏偏我们中国人”;[6]


[1][2]《陈独秀著作选》第一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3年版,第43、(4044)页。

[3]《陈独秀著作选》第二卷,第362

[4][5][6] 《陈独秀著作选》第一卷,第2227、(414683)页。


2、陈独秀使用“真真”二字不止此一处。


如:“乍一见真真有些吓人;”[1]


“我拿缠脚的妇女们,比钉镣的犯人,不是嘲笑他们,真真活象的呢”;[2]


“我们时常叹惜这些青年真真麻醉死了”;[3]


由此可见,文中的“真真”二字,既不是陈独秀笔误,也不是印刷之错,而是陈独秀有意运用的一种惯用词。


3、编者把“真真有些不雅”改为“真真[]有些不雅”,不仅不符合“真真”的原意,而且读起来也有不通之感。其实,陈独秀在几处所运用的“真真”,如果改用“真是”比改用“真正”更确切。但陈独秀不用“真是”而用“真真”,是因为在这几句话里使用“真真”比使用“真是”更有确切感和真实感,更能体现和反映陈独秀在叙述此事时的心态。如果运用“真正”则不然了。


 

二、19291210日,陈独秀为自己被中共中央开除党籍一事写了一篇《告全党同志书》,其中有一段说:“同志们!中央现在竟勉强制造以上这些无理由的理由,将我的党籍开除了,并且凭空加我以反革命的罪名;我相信同志们对于这件事多半还是莫名其妙,就是中央他们自己也说:‘有些人或者有些莫名其妙!’可是他们竟公然在有些同志还莫名其妙的状态中将我开除了,说我反革命了,他们为什么要诬蔑我为反革命?我却‘很[]名其妙’。”[4]


1、本段论述中的“很名其妙”万万不能改为“很[]名其妙。”


陈独秀这段话的本意是说,中共中央“凭空加我以反革命的罪名”将我的党籍开除了。尽管同志们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可是“我却很名其妙”。那么,陈独秀“很名其妙”的标志是什么呢?


——“这就是(着重号为笔者所加,下同)现代中国人新发明的攻击异已的武器。例如国民党大骂我们共产党是反革命以掩饰他自己的罪恶,……凡反对他的就是反革命就是反动分子。”


——“实际是讨厌我在党内发表意见,批评他们继续过去机会主义、盲动主义、厉行以下的破产政策。”[5]


[1][2]《陈独秀著作选》第一卷,第4250页。

[3] 《陈独秀著作选》第二卷,第701页。

[4][5] 《陈独秀著作选》第三卷,第9797页。


——“完全是他们少数人为掩护他们自己错误的一种手段。这样一来,不但免得我在党内发表意见和主张要公开的讨论政治问题,并且拿开除我向党员群众示威,叫大家都免开尊口”。[1]


如果把“我却‘很名其妙’改为我却‘很[]名其妙’”,就与陈独秀的本意正好相反了。这不仅把陈独秀在前面连用三个“莫名其妙”的用意淡化了,而且与他揭示中共中央开除其党籍的“实质”和“目的”相矛盾了。既然他与同志们一样“莫名其妙”,他怎么可能揭示出那么深刻的“这就是”、“实际是”、“完全是”的结论呢?


2、陈独秀在“很名其妙”的前面加了一个“却”字,这显然是在表示自己对此事的认识与同志们的“莫名其妙”不同。如果自己与同志们一样感到“莫名其妙”,那么具有深厚文字功底的陈独秀无论如何也不会加上这个“却”字。


3、陈独秀把“很名其妙”这四个字加了引号。他在前面三次运用“莫名其妙”时,都和其他普通词汇一样没有使用双引号,而偏偏在表述自己“很名其妙”时,使用了双引号。这表明,陈独秀在使用“很名其妙”时,意识到了这四个字不是人们的常用词。既然如此,陈独秀为什么还要如此使用呢?这就是陈独秀要将“莫名其妙”一词反其意而用之。即是说,中共中央开除我的党籍,“凭空加我以反革命的罪名”一事,尽管同志们觉得有些奇怪,不明白其中的奥妙,但是我却明白,而且明白得很——我很明白其中的奥妙。


实际上,陈独秀对党中央开除其党籍一事,只有他感到“很名其妙”,才能写出这篇洋洋万言的《告全党同志书》。


 

三、陈独秀在与无政府主义者区声白进行论战时,认为“非万不得已断然不可以”运用“公众的意见”来取代“法律” [1]。具体“理由有三:(一)是因为公众究竟是什么?有何标准范围?(二)是因为所谓公众的意见,是否野心家在那里利用群众心理?(三)是因为多数知识浅的人所发真[]的公众意见,是否合乎其是非也是一个问题。”[2]


1、陈独秀所说的“多数知识浅的人所发真的公众意见”,不应该改为“多数知识浅的人所发真[]的公众意见。”


[1] 《陈独秀著作选》第三卷,第102页。

[2] 《陈独秀著作选》第二卷,第312页。


陈独秀阐述的理由是,(1)无政府主义者所说的“公众”,在范围上没有标准,无法认定。(2


有些所谓的“公众意见”,有可能是野心家利用了群众心理,这实质上是野心家的个人意见。并非“真的公众意见”。(3)即使是多数知识浅的人所发表的意见,确实是“真的公众意见”,但也并不都是正确的意见。


由此看来,陈独秀在(3)中所强调的是:即使是“真的公众意见”,也不能随便用其取代法律。


2、如果把“多数知识浅的人所发真的公众意见”,改为“多数知识浅的人所发真[]的公众意见”,显然不符合陈独秀的原意。因为陈独秀认为“公众的意见”有真与假的区别,原文中的(2)就是假的。陈独秀所说的(3)是对(2)的深化,是说即使是“真的公众意见”也不都是对的,以此彻底否定无政府主义者利用所谓“公众意见”否定法律的谬论。


3、“多数知识浅的人所发真的公众意见”一句中的“发”,已经包含了“发表”的意思。这里的“发”是与“意见”相对应的,如同“发文章”、“发文件”、“发通告”一样。陈独秀的原文原意是:“多数知识浅的人所发(表)的真的公众意见”,这在语义和语顺上都没有毛病。


 

四、陈独秀在《中国革命与社会各阶级》一文中说:“工人阶级若参加国民革命运动,其结果是:(一)工人阶级在此革命成功时失去了地位;(二)工人阶级在此革命的争斗过程中,无论工人阶级有任何激进的主张,都不过是一个主张,实际还是一步不动;(四)自己阶级的政治争斗目前既不可能,又不参加联合战线,结果必是脱离了政治争斗的战线,躲到经济争斗的空招牌底下去睡觉。”[3]


1、这段文字的开头语:“工人阶级若参加国民革命运动”,必须改为“工人阶级若[]参加国民革命运动。”


只要认真阅读这段文字就不难发现,这里的(一)、(二)、(三)、(四)并不是工人阶级“参加国民革命运动”所能产生的“结果”。只有工人阶级“不”参加国民革命运动才能产生这样的“结果”。


2、从这篇文章第六部分的整体内容看,陈独秀所阐述的是工人阶级对国民革命应该采取什么态度的问题。为了全面阐述这一问题,他首先肯定了工人阶级是革命“急进的先锋”和“重要分子”的历史地位。同时也分析了工人阶级现实力量方面的局限性。为了使工人阶级的现实力量与其历史地位相适应,陈独秀强调“中国的工人阶级,在目前环境的需要上,在目前自身力量的可能上,都必须参加各阶级合作的国民革命”。[1]


“工人阶级的战斗力,只有开门出去参加复杂的争斗可以养成,决不是关起门来取寡妇处女式的防闲政策便可以免得危险。”[2]


显然,陈独秀主要是从正面说明工人阶级参加国民革命的必要性。为了加深对这种必要性的理解,陈独秀又从反面分析了“不参加国民革命”的危害性:这就是如上所阐述的四种结果。


3、如果这句开头语不增加一个“不”字,其原因与结果是相矛盾的,在论理上也是违反同一律的。这种所问非所答,问东而答西的现象,显然是逻辑思维上的错位,这是陈独秀从来不曾有过的现象。因此可以断定,这是(原文)排版印刷上的脱漏。


[1][2] 《陈独秀著作选》第二卷,第565566页。

 


五、陈独秀在《国际路线与中国党》一文中说:“国际所指出的‘李立三路线’许许多多错误……我们左派反对派都早已一一指摘[]过。”[1]


1、这里的“指摘过”不需要改为“指摘[]过。”


陈独秀在这里是说,左派反对派对于“李立三路线”的各种错误早就指出过,并进行了批评。他所使用的“指摘”如同“指责”,所以没有更改的必要。

2、在陈独秀的著作中,多处使用“指摘”。


如:“任何人任何同志指摘我过去机会主义的错误,我都诚恳的接受。”“我不但对于正当的批评不加掩护,即对于一切超过事实的指摘,……”[2]


“现在既经反对派的同志很明白的指摘出来,还是悍然不承认过去的错误,而且自觉地继续过去的错误路线。”[3]


由此可见,陈独秀所使用的“指摘”,并不影响原文原句的本意。


[1][2][3] 《陈独秀著作选》第一卷,第4250页。

 

六、陈独秀在《时局已到了转弯点》一文中,开头第一句说:“时局一般都到了转湾点。”[1]


1、这句“时局一般都到了转湾点,”应改为“时局一般都到了转弯点。”因为“湾”是特指“水流弯曲”,或与水域有关的“弯”。在表述革命、时局、道路等方向性的转折或曲折时,只能用“弯”。


2、本文的标题和本文的末尾一句,使用的都是“弯”。所以,理应把首句的“湾”改为“弯。”(原始文件是“弯”,而不是“湾”——唐宝林)


[1] 《陈独秀著作选》第一卷,第4250页。

 

七、陈独秀在《对于现在中国政治问题的我见》一文中说:“我们知道民主主义的争斗仅是第一段争斗,不是人数最后的争斗。”[1]


1、“不是人数最后的争斗”应该改为“不是人数[]最后的争斗”。否则,这句文字讲不通。


2、本文的主要内容是,阐述人类社会要先经历“资产阶级对于封建军阀之民主主义的争斗”,再经过“无产阶级对于资产阶级之社会主义的争斗”这样两个阶段。所以,陈独秀在这里所说的“民主主义的争斗”,自然“不是人类最后的争斗”。


[1]《陈独秀著作选》第二卷,第377页。

 

最后我应该说明的是,我并非是从事文字研究的人,在文字的使用上,我自己也常常出现差错。同时,我没有专门对《陈独秀著作选》进行全面的校勘(实际是不具备这种能力)。以上所指出的文字,只是在平时阅读时发现的,所提意见也可能有失当之处。但是,为了减少和避免对陈独秀思想的误解,也为保证将来《陈独秀著作选》再版和《陈独秀全集》出版的质量,广大读者和编者都应该对作者负责。这就是我写出这篇短文的初衷,如此而已。



作者简介:贾立臣(1952--   )男,吉林农安人,黑龙江省大庆高等专科学校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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